“我说大哥,咱们这都进京三天了,还不回老王爷府上吗?”
一段钟馗捉鬼说完,茶馆伙计下来挨桌讨赏的时候,齐雁和沈归说到。沈归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块剪碎后大约三钱重的银渣扔到了小伙计的钱笸箩里说:
“还不忙过去。自咱们进了奉京城门,带咱们来的那一大队文武官人就全走了。既然不理不问,又为什么要让我们进京,这事你们谁心里有数吗?”
齐雁回头看了看正在往怀里藏剩下的干果蜜饯的齐返,苦笑的摇摇头刚要说话,齐返又开口说:
“爹和二叔教过,咱在山里遇见山洞的时候,都得在外面先来一声兽吼,要是里面没有吼声传回,就不能进去。”自古太白山猎户都有这个规矩:凡进山追猎遇见洞穴,看准脚印辨别出猎物种类,需向洞内学叫一声。若里面的猛兽听见同类的声音,大多会自行出来或者回叫,这时就可以烟熏或下套以猎取。但不入穴探洞是规矩。”
之所以这规矩能够代代相传,皆因在萨满教义中,洞穴往往是邪灵凶兽的诞生之地。更世俗些的理由也有:洞穴中往往光线不足,探穴之人的双眼一旦接触到强烈的明暗变化,就会瞬间失明。此时便最易被猛兽或歹人趁机捕杀。
沈归笑着拍了拍手:“咱们老三这句话再明白不过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也不知道带我们来这的人想要我们做什么;甚至不知道是谁要我们来的。虽我有个没见过面的外祖父,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直扑而入。何况你们忘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说罢,伸手入怀,在两个弟弟期盼的目光中掏出一枚方形印章:“咱有钱啊!”
三人结了茶钱,朝着城东处河中大街走去。幽河是幽北的第一大内河,东起中山路太白山以东,与东幽路古石江汇流。西至关北路庄口镇流入关海。幽北三路立国以前,本就是一些小部落或者牧队。因此幽北的三路大城建立之初,都依据方便族人放牧休憩的习惯,依水而建。这奉京城依幽河北岸立城,这河中大街自然是城中心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而幽北皇宫,就矗立在河中大街西南方向,是为奉京内城最中心的地点。
兄弟三人慢慢的在中街东口而入,街上车水马龙,南北各色商铺饭馆鳞次栉比。沈归一家一家的看过去,终于在河中大街的正中段路北侧,找到了一家二层楼店铺,店门口正上方一个黑底大牌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汇南钱庄。笔力苍健气势浑厚,左边一行小字写明作者自号:牧草阁主。沈归心中暗暗赞叹,既为这汇南钱庄气势恢宏的门头;也为这一片文化传承残缺严重的大陆,还存在着有此等书法造诣的大家。
“欢迎三位,鄙人是这汇南钱庄奉京分号的前堂管事,贱姓董,单名一个平字。”
一个身穿姑苏绣工锦袍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面带商人标志性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来者是三个孩子而面带异样的神情。沈归抱拳还礼道:
“董管事有礼了,在下今日前来,有些事要麻烦贵号。”
董平见这孩子虽然也就十岁上下,但礼数周全,言谈举止又似是颇念过些书的孩子,额外又加上了几分仔细:
“为客人提供方便本就是我汇南钱庄的主业,何谈麻烦二字呢?只是不知小相公今日是要兑银换票呢?还是要托管寄存呢?”
沈归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枚老拐的印章:“其实在下也不知该能做些什么,请您先瞧瞧是否认得这枚印章?”董管事一见这枚印章:通体明透,状如凝固蜂蜜般润泽,竟是一方田黄冻石章。
“此等瑰宝岂是我这等人能认得地,麻烦小相公移步楼上内店。请本号大掌柜鉴别。”董平从得见至宝的恍惚中很快恢复过来,迈了几步站在楼梯前,腰背略弓右手虚让一礼。
大掌柜是一个有些驼背的老人,年纪六十前后。他见有三个孩子上了楼,放下手中一直在把玩的玉质手把件起身相应:
“三位小官人请了,老朽是这奉京城汇南钱庄的掌柜,本家姓骆,晋西凤翔人氏,名唤凤岐,取的是凤鸣岐山之意。”
沈归见这老人不以年纪高迈为凭,抢先自报家门,不禁对这座汇南钱庄心生好感。
“老掌柜您这般礼遇这才是折我弟兄三人的寿数了。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归字,这两位是我的兄弟,齐雁齐返。我等兄弟皆是中山路人氏”说罢往后虚让,露出了身后的齐家兄弟,二人弯腰施礼,但并未开口。骆掌柜右手虚引,与沈归对面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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