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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婆婆被苏乙青哭的心烦意乱,伸手就在她胸前戳了一指头。刚才还雷雨交加的红抚手立马没了声音,只是委屈的表情和眼泪一点也没减少,身子抽搐的更厉害了。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沈归端了一盆水和皂角走到床边,看见一直无声哭嚎的苏乙青摇了摇头。林婆婆净手拭干后,先摸了摸病人的天灵盖,后用左右手分别搭了寸关尺,又撩开了眼皮看了一眼:

“还真不只是吓唬她,这人现在就死远比治好省心多了。”

说罢一挥手,在苏乙青的咽喉以下拍了一掌,马上抢着说:

“你先听我说完,才许出声。”苏乙青立刻乖巧点头。林婆婆就着盆边的手帕,仔细的帮病人擦着血污:

“这孩子天生阳寿就短,又长期忧思深重。”

说着探左手从病人左臂内侧摸了一下,带出一把黑色鲛鲨皮鞘的短兵刃,比剑要短比匕首还长。

“看见了吧,这就是传说中北海剑奴最后一把作品惊雷。北海剑奴本想打出一把绝世神兵作为收山之作,谁成想居然在无意中做出一把和上古神兵鱼肠极为相似的兵刃。因此他也认为自己怎样都超脱不开前人的影响,索性就此熄炉远遁,从此不知所踪。这把惊雷本是岳海山二十年塘江观潮之前的佩剑。剑身二尺,刃暗无光。是由北海寒铁与天外陨星所铸。”

说完顿了顿,伸手示意沈归斟了一杯茶来,见苏乙青一脸焦急又不敢出声的样子,慢慢的呷了一口。

“岳海山这个人啊杀意太盛,死了都不让我们姐妹省心。罢罢罢,我就还他这条命吧。”

说完,伸手拽了几张纸,写了几张药方,又画了几张图,转手递给沈归:

“图纸给你齐大叔送去,让他找吴打铁去。药方直接去县里给大金牙。”

沈归拔腿刚出房门,屋里炕上的林婆婆朝外面喊了一声:“大金牙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和他出去玩啊。”

沈归出门后,林婆婆从火炕边窗台上拿下一个木头做的小盒子,伸到苏乙青的面前:

“姑娘,现在着急也没用,磕点瓜子不?”

苏乙青愤恨的说:“你这个老太太到底是谁啊,江湖事说的那么热闹,医术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是你没把握的话,你先帮我稳住三哥的病情,我再找一个名医看看?”

二老太太呸呸的吐了一地瓜子皮:

“老身娘家姓林。”

苏乙青一下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林婆婆,一动不动,半口气都没敢再喘。

“别碰着你那乾坤掌的内机簧啊,再把自己脸皮挠下来。”林老太太抬头看着苏乙青:“虽然本身也不咋好看。”

在苏乙青的追问下,林婆婆拗不过她,还是告诉了她一些不知道的事。

床上躺着的病人本名古戒,南康建邺人。为他取名的父亲叫古猴儿,是建邺城里有名的酒鬼。古戒在出生四个月后抽起了四六疯。没办法的古戒病急乱投医,最后竟去了城西大相国寺许愿。许诺古戒能平安寿享百岁,自己甘愿戒酒散财。

没想到晚上回家之后,本在病中的小古戒已经安稳的睡下了。

古猴儿自然应誓,果真把所有家财生意变卖,酒也再没喝一口。他本就是个性情中人,散尽家财之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有酒喝的日子着实难挨。酒瘾一上来,他就蹲在酒馆门口闻味,不知情的酒保也曾消遣过他,受了他家财的穷苦乡里当然不依,狠狠地收拾了这酒保。从此也就没人再用酒来引诱他。

天长日久,古猴儿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能看着小古戒一天天健康的长大,心里当然比喝多少美酒都甜。

有一日晌午,这古猴儿照例坐在酒馆闻味过酒瘾,吃花生喝井水,听来往的客人们聊天。这时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走进酒馆。老古一打眼,来的是个熟人。这人是建邺以东,繁华的扬州城里最出名的一个老赌棍,丁三二四。丁三二四的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这丁三配二四,是牌九里最大的一手,至尊宝。每每他开牌之前都会一直在嘴里叫嚷着:“丁三配二四,丁三配二四!”,日子久了,大家也就叫他丁三二四,熟悉的人就直接叫丁三儿了。

丁三虽嗜赌如命手风也臭,但待人处事极为江湖。自带银子输光便走,绝不赊欠,也从来不寻赌场里放印子的流氓借翻本银。赢了钱更是经常大发豪气,把所有赢来的银两都用作请客,哪怕是大街上不认识的过路人,只要他看你顺眼,一准的把你拉到酒楼里没头没脑的大吃一顿。输了钱也从不掀桌骂街跳宝局,给赌场找麻烦。这样的人,虽无亲眷儿女,但是市面上的人都是极为钦佩,愿与其结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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