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趴在屏障的尸首他没有推到,因为他猜测这大概是他离开石台的希望,然而经过努力,很快就失望了。
即使屏障显化,老者的胳膊也带着兽骨匕首穿了进来,他依旧无能为力,期间他想过是手里兽骨匕首的缘由,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愤怒、不甘夹杂着求生欲,迫使他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像是在质问上天为何要给他开这种玩笑。
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为什么在出租车上睡去,醒来便这样危险的地方,充当一个需要付出生命的祭品!
发泄过后,他开始冷静下来。
小心将兽骨匕首贴身藏好,重新躺在了石台上,出是出不去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他不在乎救命恩人是谁,亦不在乎双方最终会是谁获胜,只有等待有人将他从这该死的屏障里弄出去,才能规划怎么保命,怎么逃!
忽然。
天红了。
仰躺石台上的陈青惊恐瞪大眼睛,撇头看向那片近乎要烧穿天地的火海,向自己蔓延而来。
火海之下,是成片被吞没的兵卒甲士以及诸多官员,以至于原先潮湿阴冷的空气里,如今全是无数活人被烈火焚烧后的惨叫与恶臭,催人作呕。
陈青想吐,却吐不出来,脸上满是在高温下冒出的汗珠,身体却是阵阵发冷。
修行者啊
他现在才看到火海前方,有一道凭空而立,手握朱红长旗的身影。
那是继可能是修行者的老者后,真正向他展现恐怖力量的修行者,但陈青却想笑。
这个时候,下首一直铁青着脸的天子动了,面对蔓延烧来的火海,他抬手虚握,金光蔓延里,一柄厚重长剑被他寸寸抽了出来,镶刻在剑身上的日月星辰逐个亮起,璀璨夺目。
刹那间,风云一滞,身周数丈内的侍女全都化为了血雾飘洒,被长剑吸吮一空。
脚下地砖也开始呈圆形向外不断爆裂、蔓延。
石台上努力往后缩靠的陈青感觉自己好似被巨石压住了心口,近要喘不过气,但那藏兽骨匕首的地方又升起一股热流,勉强抵消着这股压迫感。
届时,天子横剑踏空上前,宛如缩地成寸般迎向火海前的修行者,那张阴沉几欲滴出水来的脸庞,被火光耀的通红:
“乱天祭,辱神灵,尔等为了这丝血脉,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呐!”
天子充满杀意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雄狮的咆哮,并和剑光成为了火海外的唯一。
陈青虽然听不懂含义,却能感受到天子是何等怒火,天空上的战况他也看不清,只能目睹剑光将火海一分为二,还有便是一金一赤两个光团正以极快速度来回碰撞,发出震耳欲馈的声响。
下方,是成片奔杀而来的人群,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十分朴素,更有者仅有兽皮裹身,与形同钢铁洪流的撞在一起,死伤遍地,交织出一副血红赞歌。
数十未曾离开祭坛下方的官员,也和冲来的十多人战在了一起。
没有胶着,只有单方面碾压。
仅仅十来个呼吸,杀来的十来人便全都倒在血泊里,唯有不曾闭合的眼睛看向祭坛上方,里面全是不甘和歉意。
陈青咧嘴笑了下,脸上全是泪水。
他想活,也明白这些人就是为救他而来,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死去,心脏就宛如被人猛地攥住一般。
他不想哭,只想活,但眼泪却不受控制,亦或者说是身体原主人在哭。
受到影响,陈青脸上肌肉因为愤怒和痛苦,扭曲成了狰狞无比的神色,理智在告诉他出不去,与其愤怒还不如保存体力等待时机,可身体原主人的情绪还是将他左右,双手握拳狠狠砸在了囚禁他的青色屏障上,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愤怒大喊:
“放我出去!”
声音在高出的加持下,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四方,却瞬息被无边喊杀声淹没。
但距离祭坛较近的官员和天子妃嫔子女全都听见了,他们那张神色各异的脸上不约而同攀上错愕,回头看向那个跪在石台不断用双手怒砸屏障的少年,有些不明白这位被囚深宫十五年的前朝太子怎会说出它族语言。
莫非……
身着大紫绣有仙鹤图官袍的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当即横跨十数丈来到石台前一掌落下,对立面这位曾效忠的太子殿下没有丝毫手软。
咔嚓!
青色屏障应声瓦解,陈青只感觉自己像是被车撞到了一般,还不待反应,身体便已经轻飘飘地飞起,胸膛处的热流也随之消失…
在超乎理解的力量下,他从石台上飞出了很远,最终重重砸落在了厚厚尸堆里,口中大口大口咳出鲜血,和身下血水混合在一起。直到这个时候,那种撕裂般的痛苦才仿佛海浪般淹没了他的意识,口中本能发出惨叫,身子抽搐着卷缩在了一起。
第三章前因后果
视野有些模糊,他隐约看到有人在向自己慢慢靠近。
为首的是那个官袍老者,正俯身从地上捡起长矛,将它倒提在了手里。
陈青意识开始重聚,痛苦地喘息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在那一掌下乱成一团,胸前肋骨似乎也也断了好几根,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努力不就这般昏死过去。
他双目怒瞪,嘴里流出鲜血,可愈加模糊的视野却再也看不清什么了,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断成仅剩把手的兽骨匕首,口喷血沫,欲要以此表明自己并非任人拿捏的虫子:
“去你a的修行者”
然而他还没能够说完那句话,就被一根飞来的长矛瞬息洞穿了身体,带走仅存的意识。仅剩把手的兽骨匕首,也啪嗒一声落在血水里,被鲜血逐渐染红淹没失去踪影。
整个祭祀场所因此愈加混乱,以致无数人拼命向这边杀来,没能注意到当那位前朝太子失去意识的时候,一抹金光从他体内溢出扫过四方,最终裹住一缕缕白烟没入了陈青的身躯当中。
陈青无力耸垂的手指颤抖了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
陈青以为自己死了。
可眼下环境却不似传说中的黄泉,而是一处青天白云,山清水秀的神秘空间,身前古怪青石上还放在一册白玉为轴,金线为边的卷轴,上面一片空白。
他摸了摸自己被长矛洞穿的腹部,那里完好如初,身上的四爪蟒袍同样干净,没有任何血污染在上面,好似先前经历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活着真好……”
“只是这里又是哪里?难道再一次穿越了?”
陈青东张西望打量着,然后伸手往青石上的空白卷轴抓去,结果卷轴没能抓到,手反而按在了青石上,隐隐感觉里面镶嵌着一根细长的东西,尖端还有些毛茸茸的。
这是什么?
他怔了怔,用力一扣,手里顿时多出一支碧玉为杆,青丝为毫,金线点缀的细腻毛笔。毛笔看起来很新,可又有种饱经岁月的沧桑感,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好奇在手把玩了会儿,他随即重新看向青石上的空白卷轴,想了想,提笔便向它点了下去。
笔毫无墨,却在雪白无字的卷轴上面留下一个细小墨点,紧接着,那个墨点就在注视中自行流动,缓缓化为了他的名字,上面流转着淡淡金光。
陈青惊讶了下,伸出手,握在左侧玉轴上面,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荡起涟漪扩散弥漫,化作一幅幅画面,有汽车,有高楼大厦,有西装革履衣着清凉的姑娘,最后出现的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陈青脸上的肌肉僵硬了,双手颤抖着。
但是转瞬,那些令他无比熟悉的场景和面孔溃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宫殿,陌生的面孔,其中尤为显眼的,是一个白衣青年与凤袍女子环抱幼童的画面再其次便是他们身后一个身着大紫绣有仙鹤图官袍的老者,以及祭祀所见被误认为是这具身体父亲的龙袍男子,只是在画面里,他穿着的不是龙袍,而是一身盔甲。
那样阴翳的眼神和神态,似乎随时都可能从画里走出一样。
陈青咬牙切齿的盯着官袍老者和盔甲男子,自己就是直接和间接死在了他二人的手里,同时也意识到画面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与这具身体最为深刻的记忆。
熟悉,再熟悉不过了!
他愤怒提笔在老者和盔甲男子画上狠狠打上一了,急促的呼吸像是发怒的公牛,想要活生生将这两人撕成碎片。
接着,画面急剧颤抖,伴随四个从他名字中分出的文字粉碎,一股流光猛地冲入了他眉心,大脑陡然一晕,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缓缓铺展开来:
记忆中,自己名叫宇文正阳,父亲是太郯国高高在上的君王,母亲是太郯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自己从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定为太郯国下任天子,可谓是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加上本身早慧,携异象坠地,朝野上下对此无不赞叹,视自己为太郯国将来希望。
可好景不长,就在他将满四岁时,大将军景祥胁迫当朝宰相弘涵亮趁父母闭关之际发动政变,巧窃镇国神兵昆吾剑剑,篡夺了江山。
父母也因昆吾剑易主导致龙气暴动逆转真元双双暴毙,独留下了年幼的自己。
但事情还远不止于此
大将军景祥登位后,本想着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他这皇位终究来历不正,不受神坻承认,昆吾剑也对他有着诸多限制,最终迫于无奈,只好将自己当作祭品囚禁深宫,等待二十年一遇的天祭到来换取血脉,从而拥有完整的天子权柄。
之后被囚的日子,深宫内没有谁还认他这个前朝太子,宫女宦官对他不是拳打就是脚踢,若非景祥特地颁下一道旨意,自己早就在折磨中化为一堆森森白骨。
期间他不是没有想过自杀让景祥谋划成空,但寸步不离的宫女宦官根本就不给机会,宫殿也布有禁制,像是猪狗般被圈养着,外面欲要搭救的人根本进不来。
于是,时间就这样在被圈养中过去了整整十二年!
临近天祭前夕,那些保护自己整整十二年的人全都被景祥斩杀处死,自己身上破旧酸臭的篓衣,亦在焚香沐浴后被当朝皇后亲自替换成了前朝款式的四爪蟒袍。
与之一同祭祀的,还有景祥妃嫔,侄女,幼子……
他知道,若是继续这般下去,景祥目的终会达成,可在这般严密监视下,自己又如何能寻死?
直到天祭清晨被押上马车前往祭坛时,他才看到一丝不太可能的希望,然而就在他趁着侍女登车间歇拔下束发玉簪刺向脖颈的刹那,便被前方龙撵传来地冷哼声震的晕死过去,手里玉簪也咕噜噜顺着车厢滚出落地摔的粉碎。
陈青猛地睁开双眼,将手里毛笔捏的嘎吱作响。
正在这个时候,卷轴上画面消散,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荡起来,一道道金光从中迸射而出,在身前交织出一扇荡漾着白光的巨大拱门。
在拱门的那一边,是一座安静祥和的村子
我的世界穿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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