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十足的野心。
为了活下去,泾河魔胎竟然敢去算计妖族天帝。
宁舒低声叹道:“果然是魔。”
鹿血听到这句很肯定的话后有些出神,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成也天帝,败也天帝。”
“天帝精通算计,又怎会没有看出我的想法,后来细细回想,大概是为帝者的缘故,他并不将我放在眼里,甚至在最后一刻都没有找我清算,于是我便侥幸捡得一条性命活了下来。”
“既然能够活着,而天地间已经没有了可以压制我的人,那我岂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但却没想到会有人依旧存于世间,而且还是那个人。”
鹿血手中的那尾鲤鱼早已失去了生息,而身上的森森白骨在他紧攥着的手中大多已经分离,连带着一些血肉掉落在地上,而剩下的鱼骨此刻穿透了鹿血的手掌,不断地向下淌着血水。
“我出生时看到那些同为先天生灵的人活得很好,所以我想要活下来,活下来后又看到他们掌握着的权力和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于是我也想拥有这些,所以目标从活下来变成了活得好。”
鹿血低声说道:“你们世俗把这样的情绪叫做妒忌。”
“可魔不就正是如此?妒忌,凶戾,杀戮,色欲,一切可以为自己带来快感的情绪都可以被魔道所用,并且用的很深,直到无法自拔,仙道,人道极力避免被这种情绪所影响,而魔道偏偏要沉浸其中。”
“我追求力量,追求生存,追求欲望,只要可以获得这些,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世人为何偏偏要用带有偏见的眼光看这些事情,似乎认为这般痴狂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是错误的,在我看来,不过是碍于脸面尊严和道德伦理罢了。”
“我曾经在后洪荒时代去过一个类似于王国的地方,那里的人族摆脱了部落的形式,建了城墙,划分了领地,并且推举出了王族统御一方,我很欣赏这样的权力集中,但同时对于里面条条框框的规矩感到厌恶。”
鹿血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随意的说道:“城中居然有着森严的规定,比如晚上必须回家,不能在外走动,比如平民见了贵族出行必须跪拜礼让,再比如穿衣不许露出胸脯与小臂,一切来自身份,称呼,待遇,讲话等各种各样的规矩让我觉得实在是太过愚昧无知了,这般下去如何能够快意洒脱。”
他脸上的不屑渐渐变为厌恶,像是皇宫里的上等御厨看到乡下粗鲁屠夫将珍贵的鹿肉与灵芝剁碎拌好喂猪一般。
“我欣赏这样的权力集中,却厌恶里面的规矩繁琐,这其实是件很矛盾的事情,但因为我不喜欢,所以那个国度里没有人活下来。有了这样的经历,我开始想要自己建立一个国度,所以我选择重建天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宁舒忽然说道:“可这些不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鹿血低下头去,用手拾起落在身边鲜红的肉渣,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然后说道:“我不做这些事,迟早有人会做,你看如今这些世俗国家,哪一个不是以道门马首是瞻,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个美人,然后脱光衣服滚到那些宗门长老的道台上,以求换取更大的权力。”
他看着许缘心皱着的眉头,嘲讽着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居然会认为道门是一尘不染的,若不是有昆仑山上的仙宫撑腰,那些凌驾于世俗中的门派又怎敢这样的肆意妄为,其中多的是利益交换,仙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取的是底下无数宗门的供奉。”
其实鹿血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修行界默认的规矩,不然神朝立朝后也不会发动自由之战,后来也不会和道门势同水火。
仙宫是立身昆仑,不染尘埃,可不论是自由之战,还是南方诸国的成立,亦或是大泽上那次针对南沼圣女的杀戮,虽然都是以道门的名义,可谁都知道这是有仙宫的授意。
但许缘心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仙宫就是玉虚宫,是天下修行者敬仰的圣地。
鹿血笑着说道:“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你身边这位神朝来的孩子,他在仙宫与道门的问题上要比我更有发言权。”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宁舒,想要得到某种答案。
宁舒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下一头。
他不得不承认,鹿血说的都是现实,虽然不知其中是否有着挑拨离间的意思,但他依旧不忍心欺骗这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少女。
许缘心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竟是如此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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