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李沐急促地大吼,火一样高亮的声音里,迸射出撕裂般的恐惧,“快!快把车头靠到一边去!”
“他...”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发冷那样地低吟道,“又来了!”
黑色如潮的电光,犹如狂龙般咆哮,瞬息洞穿连排的树干,紧接着一阵森冷的寒风席卷而来,掠过漫长的浓荫,狂风扫落叶,落木纷飞,霎时间,一派幽森可怖的景象投影在这条静谧的小道里,就像被地狱吞噬了那样。
大风压境,冰冷的杀机尾随在急速的风流之后,狂吼着怒冲而来!
无尽的风啸声无情地淹没了李沐的大吼,就在炽烈的吼声仍未落下的一刻之间,林展辰犹如本能般猛地扭转了车头。
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火石之间,这台老旧的自行车一个甩尾,颇为惊险以及带几丝侥幸地躲开了这一记轰烈数倍的雷击,横空激射而来的电光又一次落空了。
嘭地一声,电光炸落在光影斑驳的路面上,就像电影里拿着一支装满弹药的冲锋枪的反派,仍由他再怎么恣意专横地扫射,成吨的弹幕肆意横穿,但却注定了无法命中主角。
就像一个剧本般的设定,又像是...宿命。
强劲的冲击波骤然爆发,地面剧颤,水泥石块被轰炸的余波掀起,溅射四周,陡然间打烂了老旧自行车的车轮转轴,同时卡死了用作传动的车链。
然而,这台遭受了重创的自行车哪怕已然失去了行驶的能力了,但它的苦难命途却仍未终结,崩坏的情况仍在继续,水泥块锋利的边角倏地划过,在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下,轻而易举地割开了硬橡胶质地的轮胎。
瞬息间的溅射后,如斯般的恐怖劲风翻滚着袭来,自行车被狂风一把掀起,连人带车地飞向半空,渡过半响不到的时间,在空中拉扯出一条长达数米的悠长抛物线后,它和他们一起重重地砸倒在散发着太阳温热的水泥板上。
坠击声之后,这条小道又重归了寂静,狂风渐渐退去,犹如退潮般隐入了虚无,阴影遍布的小路里,安静得就像谢幕了一样。
浓黑的树荫屏障下,太阳的光斑细碎,紊乱地游动着,扭曲变形的老式自行车颤悠悠地撂倒在地面上,两个歪曲车轮仍在骨碌骨碌地转着,仿佛是在无力地攀爬着,又像是在彷徨地挣扎着,意图捉住最后的一线生机。
它就像是一个垂死病中的老人,无助地仰望着树叶遮蔽的天空,伸手想要捉住些什么,或是太阳,或是绿叶,或是内心地对生命的渴望。
它似乎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它本就不存在着生命这一说法,当然,如果按人类的年龄换算的话,它似乎也是到了该死的年纪了。
一阵微凉的夏风忽地吹了过来,那两个黑漆漆的轮子慢慢停了下来,终于耗光了所有的惯性,静止不动,不再挣扎。
那两个轮子再也不动了,这台老迈的自行车无声地走向了自己的终点。
它报废了。
“呀!疼疼疼!疼死老子了!”
林展辰双手抱头,捂紧了脑袋,吃痛地鬼叫。
“见鬼,这是什么牌子的水泥,质量这么过硬么?!我看,生产商做这种玩意儿出来,不是为了修路,而是用来杀人的吧?!”
他眼角噙着泪光,呲着牙,跳着脚,大声抱怨,就像一个忽然发病的疯子。
“这里是中国,是法制社会,”李沐的情况也好不哪里去,他一边捂着小腿上流血的伤口,一边大声哔哔,“用水泥杀人,那是日本黑道才干得出的事...”
然而,还没等到他把嘴里的调侃说完,冰冷的杀机却已乍然将至。
一瞬之间,冰棱般的直觉猛地突来,生硬地刺破了林展辰满脑子的混沌和生疼,他下意识地快速抬起头,望向李沐的身后,瞪大的双眼里,瞳孔猛缩,煞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喂,混蛋,别哔哔了!趴下!快趴下!小心背后!”
语言快过身体,行动先于思考,下一个刹那,这个跳着脚的疯子便发起了冲锋,他就像是忽然间变作了一头迅猛的豹子那样,瞬间绷紧了狩猎的神经,猛地前倾突进,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从某处树荫里暴起的黑影。
撕裂般的低吼声犹如擦枪走火般从李沐的耳间掠过,渗入骨髓的寒意转瞬即逝,就像一把凌空的刀刃,贴着他的后颈划过,遗留下一长条空白的恐惧,以及满身淋漓的冷汗。
林展辰死死地抱着黑影,骨碌地打滚在积满碎石的地面上,他们手抵着手,互相对着彼此的脸怒吼,涨裂般的眼神,仿佛想要生吞了对方。
李沐心有余悸地望着这一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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