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芬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只说叫你过去。”
回想桑康那脸色,张贵芬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看张贵芬这神情,她已然明了。
张贵芬吃惊地看着陈晗怡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死气沉沉的脸也陡然间鲜活起来,但这种鲜活看起来并不生动,反倒更近乎于濒死前的回光返照,乍然一瞬,极尽鲜妍灿烂,却让人觉得不详。
张贵芬怔怔地看着她,似是隐约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依旧混沌一片。
陈晗怡缓缓理顺凌乱的长发,仿佛借此理顺自己凌乱的思绪。她自床上起身,拿出那台被她塞在抱枕下的手机,细白的手指滑过手机低调的黑色机身,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温柔眷恋。
她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破碎的阳光骤然撒进卧室
青色的草地和蜿蜒的河湾依旧寂寂沉默着,和天空中逐渐聚拢的阴云无言对峙。
风雨欲来。
她缓慢地将手机塞进自己的内衣。
紧贴着的机身触感细腻温凉。
似那人沉默炽热的目光。
思绪重回那个夏日。
狭窄的出租房,窗帘拉得紧密,青天白日却不见阳光。
嗡嗡转动的电扇吹不散屋内憋闷窒息的空气,隔壁孩童的尖叫和男人的粗喘混合在一起,吵得人脑仁胀痛,身上的躯体沉重肥胖且油腻污脏,带着中年男人特有混合着酒臭和烟臭的腥膻气。
像伏着一头猪。
很疼。
躯体没有一处不疼。
她口中发出甜腻的尖叫,灵魂却站在半空,冷眼旁观。
“嘭”地一声,房门大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她逼狭的房间,世界骤然明亮。
看到那身警服和那双沉默的眼睛,她甚至生出缕不该存在的庆幸。
于是她就赤条条地躺在那里,在男人惊慌失措的咒骂声中朝他笑了起来。
随后她惊奇地发现,他竟然脸红了。
对着一副不知道被多少人完完整整地看过,玩弄过的身体。
如今与他相识近十年,那是他同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我先出去,你穿上衣服。”
说罢,他匆匆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扇空荡荡的房门。
仍是吱呀吱呀的风扇,举目不见光。
他携着光来,携着光去,却让她不得不花上近十年光阴,追寻那道背影。
可他总是走得那样快。
她怎么也追不上。
“那就跑吧。”
“什么?”
陈晗怡闭了闭眼,决然转身。
她轻声道:“已经这么迟,再不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昂着头,用披肩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包裹好,一步步朝房门走去。
也许,房门外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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