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第七栋宿舍前,一片精致的小庭院吸引了阿黛拉的视线。很像她小时候家里的院子,小朵小朵的野花,并不艳丽却朴素温馨,中间一片打理整齐的草坪,一条石头小路穿过其中。
“咚咚咚,有人在吗?”
阿黛拉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用钥匙打开,悄悄的走进去,原来,小楼的结构是环形的,一楼的大厅是公共空间,然后小房间分布在两层的四周,二楼的房间用悬空的连廊连着。阿黛拉数了数,正好十间卧室。
一二层看起来陈旧,却奢华无比,整体色调偏暗,地上铺着巨大的兽皮毯子,家具都用的最好的鸡翅木,这里果然是贵族住的宿舍。阁楼大概在三层,三层在大厅里是看不见的,从感觉上就隔阂开了。
阿黛拉悄悄的走上楼梯,有些陈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在她终于走到三楼时,阁楼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探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你来做什么?”那人正是伊莎贝拉,阿黛拉惊讶于这惊人的巧合。
“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我记得你是叫伊莎贝拉,吧,我叫阿黛拉,阿黛拉·干红。”
“你一定搞错了,阿黛拉小姐,你的房间在下面。”伊莎贝拉从上到下看了一眼阿黛拉,然后关上了门。
{这姑娘怎么这么不懂礼貌?}阿黛拉有些愤懑。
“咚咚咚。”阿黛拉礼貌的敲了敲,然后果断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阁楼里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伊莎贝拉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你,你,有钥匙……啊。”
“这下你相信了吧,我是你的新室友。”
“你为什么要跟我住在一起,你这样的大小姐,住套间不行吗,为什么要跟我挤这个小阁楼?!”伊莎贝拉看上去很生气,阿黛拉很困惑她为什么生气,另外,她说“小阁楼”,阿黛拉看了看,这个阁楼除了墙是斜的,占地面积是整个楼的屋顶这么大,哪里小了。
“套间没有位置了啊,而且这里不小吧,你一个人住未免太霸道了点。”
“你们这些人,连我住的大一点都看不惯了吗!?”
“等等,这都哪跟哪,喂,你把我当成什么恶霸了吗?”
“你们不都一个样!”
“啊?”阿黛拉联想起之前的所见,算是明白了些什么,这个小姑娘大概是这所学院里少见的平民,平时被排挤惯了,把自己当成了贵族子女,抵触情绪很强烈,但是这样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她非常落寞。想到这,阿黛拉舒了口气,她有了法子。
“听着伊莎贝拉小姐,我跟你说的那些人不一样,但是我现在没法证明自己,如果你一点也不欢迎我,我就申请调走,希望你不会为此后悔。”
说完,阿黛拉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走的很慢。
“等等……”伊莎贝拉走出门,低着头,“我,我不是不欢迎,我只是……”
“只是害怕被排挤,是吗。”阿黛拉转身,看着伊莎贝拉,此时的伊莎贝拉眼皮低垂,瘦削的手扶在门框上,神情低落。{噫,果然是个外冷内热的小姑娘。}
“我真的跟他们不一样,不然你说说我为什么那么能打?”阿黛拉笑了起来,回到了阁楼,“我可是在泥巴里滚大的,就是家里有点钱罢了。”
“对不起,我,我,啊你先别进来,我去给你收拾一下。”阿黛拉刚想进屋就被拦住了,然后伊莎贝拉扭头就进了屋,叮叮咣咣的开始收拾摆放的杂物。
伊莎贝拉是个喜欢读书的姑娘,阁楼里她的书籍和抄写的手稿堆得到处都是,但是阿黛拉看的很清楚,伊莎贝拉没有住的另一边,床、床头柜以及书桌模样的家具都被白色的布盖住,没有被占用。她想要帮忙,但是伊莎贝拉显然不愿意一个第一次见的人碰她的私人物品,所以她只能站着看她收拾完。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里的灰尘都在发光。
“呼!”伊莎贝拉舒了口气,在椅子上瘫坐着,冲阿黛拉问:“你的行李呢?”
“还在旅馆,我打算回去取。对了,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
“来吧,我请你。”
“你是新来的,怎么能让你请客,不要小瞧我啊。”伊莎贝拉站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逞强的表情。
“别逞能了,你很拮据吧,我能看出来,你这样会吃不消的。”阿黛拉又是一语道破,伊莎贝拉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强硬的表情瞬间消失,简直要哭了出来。
“你,你个新来的懂什么。”声音从大到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嘿,今天我请定了,伊莎贝拉小姐。”阿黛拉直接拉住了伊莎贝拉的手,把她拉了出去,锁上门,拽去了老公会旅馆。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自顾自的啊——”
阿黛拉日后或许会惊叹于自己今天散发的魅力,她可是见面第一天就彻底俘获了这位好强的平民少女的心。但是要打开她的心扉,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同样,阿黛拉也等待一个时机,去敞开自己的心。
旅馆里,伊莎贝拉狼吞虎咽,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完全和阿黛拉猜的一样,她平时省吃俭用,对自己的身体太严苛了。阿黛拉静静的注视着她,伊莎贝拉是个留着短发的姑娘,睫毛很长,灰绿色的大大眼睛,除了眼睛其他五官都很小巧,感觉就像一只小猫,还挺可爱。
她很瘦,尤其是手,但是上午的那场对决里,她挥动钉锤的力量可一点不小。突然,伊莎贝拉停了下来,看着阿黛拉,好像只要阿黛拉只看不吃,她也不好意思吃。阿黛拉很无奈,只得假装卖头吃起来,伊莎贝拉这才重新拿起了刀叉。
半晌过去,两人啥话也没说,伊莎贝拉像是半辈子没吃过饭,吃了三块牛排,两个鸡腿,四个老面包和一堆蔬菜,要不是吃得不好意思了,她似乎还能继续吃,谁知道她这么小的个子怎么这么能吃。只见她抹了抹嘴,眼睛斜向一边,神情很不自然。
“你,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饭都吃了,我,我知无不言。”伊莎贝拉打破了沉默,说出来的话却让阿黛拉哭笑不得。为了掩饰自己因为贪吃的失态擅自把阿黛拉的热情变成一个交易了吗,这个小姑娘真是傲娇的可爱。
“哦?你可是吃了我四十个铜币,就买几句话的话我也太亏了。”阿黛拉坏笑道,淘气如她,就喜欢拆别人的台。伊莎贝拉一听,脸都羞红了。
“不过——你都了解些什么,跟我说说吧。”
之后的很长时间,伊莎贝拉很“负责”的把自己和学院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伊莎贝拉,全名伊莎贝拉·伍兹,是樵夫之女,年幼丧母,她父亲用毕生积蓄把她送入学院之后不久也去世了。由于出身贫寒,在满是富商和贵族子女的玛瑙杖学院处处受排挤,不巧她的宿舍被分配在一栋满是贵族学生的公寓的阁楼,阁楼虽大,冬冷夏热,连个室友都没有,因此鲜有朋友,整日靠借书抄书读书排解心情。
这也是伊莎贝拉不舍得吃穿的原因,她没有多少资金来源,大部分钱用来买纸笔了,剩下的很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借书的时候伊莎贝拉结识了唯一的一个朋友,艾萨克分院的另一个平民之子。
关于玛瑙杖学院,人尽皆知(阿黛拉不知)的伊莎贝拉一点没提,比如学院史,倒是乱七八糟的规定说了一堆。阿黛拉最烦这些陈腐死板的东西,但是听到关于修课的事情还是认真起来。玛瑙杖这样的学院不会强行让学生学满某个固定年限才毕业,而是实行学分制度,修够了学分就可以毕业。
通常是五年,最快的有两年修完的,最慢的嘛,听伊莎贝拉说艾萨克学院有个胖子,都快三十了,在学院呆了十多年,真可怕。伊莎贝拉已经是第二年了,成绩优异,以她现在的修学速度还有两年多就可以毕业,算比较快的。
每个分院都有具体的课程安排,剩下的可以自由选修,甚至可以选修完全不同领域的课程,只要时间不冲突,伊莎贝拉就经常和她的朋友一起上课。阿黛拉这样的特殊插班生,伊莎贝拉建议她赶快指定选课计划,并开始补习,“最后的考核可是非常严厉的。”她说。
“我对历史比较感兴趣,学院的历史课程怎么样?”
“你问对人了,我就修了很多历史课。”伊莎贝拉得意洋洋起来。“艾萨克分院有位老学士,曾经是王宫聘请的历史教师,他的课可以修,就是年纪大了,脾气怪。”
“哦……”阿黛拉陷入思考,关于那座古老地下城的事情,请教这位老学士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喂,都是我在说,你也说说啊。”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你为什么这么能打?我想不明白,我一直以为我从小跟爹爹学用斧子和锤子,起点已经很高了。”
“你有爹爹教,我也有人教啊,我有个特别厉害的姐姐。”
伊莎贝拉不敢相信,在她眼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从来不缺好老师,但是到头来出类拔萃的没几个,原因大概就是他们不愿吃苦,喜欢享乐。想到这里,伊莎贝拉对阿黛拉的家境产生了些兴趣。
“你家是贵族吗?”
“不是。”
“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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