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的屋子住了些日子,顺便添点东西算作借住的补偿。”
朱洛脸色带着疲惫,歪坐在一个铺满了羽绒垫的巨大座椅上。
说是座椅,却比楚小安原先那张床还要宽敞。
为何要说原先呢,因为这张巨大的座椅,此时是放在了原先那张床的位置上,而那张床,没有踪影。
当然,除了那张床,这个屋子里其他曾经安安静静的坐落在每个角落的物品,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昂贵且奢侈的器具。
尤其是暖炉中飘出的带有一丝桂花香的味道。
那是木萤石的味道。
这种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东西,十分耐烧,且燃起后可以产生巨大的热量。
经过特殊方式处理后,可用于制作木萤灯,也可直接当做燃料。
两三块木萤石块,在细细燃烧的状态下,可以让一间不大的屋子温暖度过一整个冬日。
当然,这些都是他听说来的,毕竟一块特殊处理后的木萤石,比一块黄金的价值都要高。
屋内暖暖的温度,十分受用,让楚小安心中原本因为朱洛擅作主张的行为,而感到不快的心情,随着自己那些已经不见得家具,都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他也不敢因为这种小事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屋内那些用了很久的东西,其实连他也时常将其换掉,换成全新的。
然而他没有钱。
只是此时屋内这些全新的东西,有些太女子气了。
然而他又不敢说什么。
毕竟他怕一说,又激起了朱洛那有钱人的自尊心。
他与云川都落了座,然而没有茶水备着。
而朱洛歪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书,不住地打着哈欠,像是许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只是朱洛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他决定找一些什么话题来打破宁静。
“既然屋内都添置了新的,外面怎么还是破破烂烂的。”
听他说话,朱洛眨了眨眼睛,疲惫的说道。
“天寒地冻的,难道我还要住院子里不成?”
“这倒也是。”楚小安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
“那冢……不修一修?”
外面朱贵那座衣冠冢,毕竟寒酸了些。
“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朱洛抬了抬眼皮,然后正视着他,忽然问。
“你还有未了的心愿吗?”
未了的心愿?
她为何会这样说。
好像自己就要死了一样。
没有等他回答,朱洛又说道。
“你还欠我一件事。”
“我知道。”
一把断刀,一个要求。
“明日随我去做一件事,你可能会死。”
朱洛放下手中的书,安静的看着他,那神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所以,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我。”
“挺多的……”
楚小安呵呵一笑,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还没有活够,怎么能够去死。
何况还有那么多没有解开的问题,即便要死,也是死不瞑目的。
“无妨,还有些时间,你可以慢慢说。”
朱洛不紧不慢的说道。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眼中的血丝,也越来越多。
连她的一呼一吸间,频率都变得有些乱。
“非要这样?”
“只是有可能,并不是一定。明日之后,无论你是否还在,你的心愿我都会替你一一完成。”
“几成把握?”
朱洛犹豫了一下,说道。
“一成。”
一成,自然是能活下来的概率。
真实的九死一生。
“必须是我?”
“必须是你。”
朱洛用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你且先想,我要休息片刻。”
楚小安心里有些难受,抓心的难受。
他现在很矛盾。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但是他许出去的承诺,又不能违背。
死去的老爹虽然没有教他那么多本事,却教会了他做过的事,要承受做事的后果,说过的话,要信守许出去的承诺。
此,方无愧于人,无愧于己。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啊。
他扭头,看着云川,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指点。
云川看着他,怯弱的脸上都是平静。
她不说话,无动作,就是与他对望。
她不知道聚星楼的楼主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不会死。
他一定不会死。
莫名的信心,却信的心安理得。
她不会让他死,不厌也不会,师傅也不会。
很多人都不会让他死。
她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安慰他或者给他什么建议。
其实她也想看一看,当他处于这种艰难抉择的时候,会做出什么。
见云川不说话,而朱洛浅浅入眠。
楚小安起了身,走出屋子。
他也没有理睬椅子上这一会的功夫便积了不少的落雪,一下子倒在了上面。
他仰头看着大雪飞舞,开始陷入一种自我怀疑。
没有来得情绪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的命,仿佛捡来的一样。
在经历了短暂的十几年安宁后,就要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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