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流言这种东西一旦牵涉上迷信传说,十有八九就会带上自我完善和金刚不坏的属性,这种现象在鬼神盛行的时代尤为突出。
关于里吏妨的流言就是如此。
起先的时候,它唯一的事实依据只不过是旦来李恪田里帮活,这种事情在大秦不多见,但也不是绝对没有。
可因为人们本就相信烈山镰“神物天授”的鬼话,乍听到有心编造的流言,便先入为主信了三分。
其后种种诽谤臆测,大多也是围绕着这一点展开,其目的只是为了加大猜忌,提升可信度。
再后来里吏妨带着家人摆案参拜长镰的事情传出去,那才算是真正让人抓住了痛脚。
从那时起,流言便上了轨道,哪怕偶有清醒的跳出来质疑,也会被信徒自发批驳。
双方的争论越激烈,脑补的漏洞越多,谎言也就越真实,连带着里吏妨的名声也被伤得越重,可谓是杀人诛心。
不过这种在大秦的时代背景下百试百灵的手段,对李恪而言却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流言的本质就是舆论,而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人谁没吃过几次舆论的瓜?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李恪了然于胸。
更何况他还有杀手锏,烈山镰的专利从设计到制造都在他手上捏着,论起对这把镰刀的发言权,整个大秦都找不到比他更权威的人。
想到这里,他自信一笑:“旦,想为你翁洗脱污名吗?”
旦的眼睛登时就亮了:“恪,你说要如何做?”
“很简单,官方辟谣,飞龙骑脸!”
“官……官什么?”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要去告奸!”
小穗儿赶紧伸手拉住李恪的袖子:“大兄,我等连是何人造谣都不知道,告奸会被斥责为告不审的。若是随意点个人名出来,最后偏查明与此人无关,那就更是诬告了呀!”
看着两人急吼吼的样子,李恪抖了抖袖子,满脸不屑:“何人要告奸了?诬告反坐,我又不傻。”
“那你还说要官方出面辟甚子谣,还有那什么飞……飞龙!”旦的脸色吓得惨白,“你……你你你,你不是要去咸阳拦御驾吧?”
“你看我像是得了癔症吗?”李恪好险没被这家伙气死,“闲事休问,总之一切如常,照我们之前商量般下地作活,不过声势要造大,至于剩下的……一切有我。”
……
食时近末,田间地头。
“小穗儿,烈山镰便留在你处,恪今日教你使镰,我独自一人去恪田中以短镰收粮,切不可怠慢!”
“旦公子放心,不就区区三十余亩嘛!便是媪不下地,有大兄与烈山镰襄助,我必能纳齐今年的租子!”
隔了差不多一顷多地,旦和小穗儿这对活宝像对山歌一样,挥着手遥问远答,声音之大,简直恨不得让所有在田亩中劳作的人都能听见。
这种蠢办法的效果很好,话音未落,李恪已经看到几十个乡里从禾粟当中抬起脑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异。
小穗儿在他们的注目下,昂首挺胸自板车上取下那把特制的,小号的烈山镰,平举身前,如舞枪花似得一顿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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