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矢坠地,寸寸碎裂,绑缚在上面的瓷罐咕噜噜滚散开,随即爆炸,倾洒出漫天的铁碎。
五矢之后,平整的战场两翼布满了厚薄不一的暗器机关,距离的宽度足以勾起刘邦心中最深沉的回忆,十里。
穷奇沉寂下来,弩车变向,调整到地面早已划好了线的第二诸元,战斗诸元。
奔驰的骑兵们冲入了战场,突然间,马嘶失蹄,连排连排地摔倒,灌婴和龙且急急停下大军脚步,小心翼翼合拢,挤挤囊囊试探出相对安全的距离。
后阵,刘邦的脸色登时变了。
“又是十里……”
他回想起商县城下那副血肉的战场,心中不由涌起一股退意。
张良出现在他的身后,顶着他的腰:“王上,您与赵王不同,此番若不能合力杀死李恪,大汉休矣。”
刘邦狠狠一口咬开了嘴唇,任铁锈似的血气充斥鼻腔:“传令灌婴,留下些许骑卒标出进路,这一战……大汉当先!”
大汉当先!
战场转瞬贯彻了刘邦的意志。
楚汉联军以骑先,车中,步弩为后。
每一兵种又以汉先、楚后,呐喊直冲。
汉军的将军们在军阵中大喊:“毋要惧怕天雷!冲得越快!越能活命!冲!”
东西两边,不受拦阻的齐、韩、燕也随之发起冲锋,每个人的神色皆是疯狂,每个人的嘴里都是无意义的呐喊。
墨军的大营里没有一丝骚动。
几十万敌军正在奔来,但他们的眼里只有霸下。
霸下上升起了纯黑的连山旗。紧接着,又是一串穷奇的令旗。
“连山备战,热车,自决!”
连山猛士们毫不犹豫钻进狭小的主舱,汽舱的操士铲进第一铲煤,引擎开始喷吐黑烟。
他们飞快地铲煤,汽笛鸣响,等在后头的墨徒当即把一担担新煤填进料仓,直至满地不能再满,这才不甘后退。
另一边,穷奇又响起了战令:“第二诸元,备天罗矢!五矢疾射!第三第四诸元,备蚩尤矢,战决!”
整个战场同时忙碌起来。
第三第四诸元分别面相南北,原本每侧不过六十架穷奇,在将西侧穷奇调入两侧后,达到九十架。
他们从战斗开始投放蚩尤矢,一直到机关停车,始终不歇,这便是战绝之意。
而正东的主战场上,四百二十架穷奇高高射出了全无杀伤力的天罗矢,一张张金属镶编的大网在空中张开,像巨兽一样,笼盖到冲锋的楚汉联军头顶!
从天而降的大网彻底堵塞了军阵。
战马跌到,战车倾翻,在似宽实窄的十里步道,所有人马猬集一团。
随在军侯的将军们脸色大变,纷纷高喊:“破网!破网!”
可杀星一般的穷奇营岂会容许如此机会从手边溜走?
新的战号响了起来。
“备燎原矢!五矢,疾射!”
燎原矢,一级秘矢,外形与蚩尤矢极为相似,只是蚩尤矢的样子像收了翼的飞鱼,燎原矢却像是张开翼的飞鱼。
它们飞上天空,以一种怪异地姿态平滑地光临猬集一团的联军上空。
深埋在导线槽里的发索烧到了尽头,一内一外,火药炸裂,漫天的火油掺着白磷,像暴雨似泼满了战场。
接触空气之后的白磷开始燃烧,引燃火油,引燃人体。
超过十万人被覆盖在这片突如其来的火场,惨叫,惨叫声直冲云霄!
战场寂静了……
浓密的黑烟裹挟着惨叫,明明如雷似暴,却好似完完全全传不进人的耳朵里。
早已被蚩尤矢和连山营杀破了胆的南北战场开始出现逃兵,他们不敢向东逃,便用一种可笑的方式,聚成细列溃逃向西。
跳荡的墨者、墨徒从北面的战场杀了出来,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大批大批的溃兵跪倒在地,哭嚎求生,但他们引不起墨者的怜悯。
这一战只为复仇,钜子有令,墨家不需要战场之俘!
东面,几万人拥堵在连山与火场之间,十万人惨叫在火场当中,更多的人目视着这些,开始溃,开始逃。
因为正有越来越多的飞鱼冲天而起,越过火场,飘向远方。
它们的射程不是十里,它们更远,远得仿佛无边无际……
开战仅仅一个多时辰,渑池会战,墨,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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