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配精兵,是整个盟会当中最合适的行刺时刻。
项庄缓缓抽剑,目光飘荡,在半空与李恪撞到一起。
他的心里猛就一抽。
李恪的眼神很奇怪,似回忆,似了然。
他原本与赵柏谈得正热,可这会已不再谈了。
陈旦原本在旁烹茶,这会也不再烹了。
沧海原本闭目养神,这会睁开眼睛,蛮横地隔开赵柏。赵柏似乎对此毫无准备,跌在一边,一脸茫然。
止舞剑而已……
难道他早已知悉,自己要在剑舞时择机刺他?
李恪的脸上正满是阴郁。
项庄舞剑,后世人就算对这段历史一窍不通,也肯定听过这个成语。
语出……鸿门宴。
还真把渑池会拍成鸿门宴了啊。
李恪深吸一口气,轻轻抽掉了飞蝗的插梢。
项庄开始舞剑了。
手执吴钩,身似游龙。
他的剑舞得极好,不带半分烟火气,便是将军着甲,也显得轻灵跳脱。
宴中之人不知不觉停了吵闹,无碰盏,无喧嚣,只剩鼓瑟琴笙,一下下为项庄的剑打起节拍。
一柱香燃尽,李恪几乎要以为项庄舞剑是项羽宴客的保留节目,并不一定就非为刺杀而生时,项庄猛向李恪刺出了剑!
一剑刺出,翩若惊鸿!只眨眼已经跨过三步,吴钩略有些弯曲的异形剑尖转瞬之间近到眼前!
李恪想也不想就摁下了飞蝗的机簧。
铜梭激射!
撕碎袖角,正中木几!李恪身前的木几被整个掀翻,烧红的泥炉与沸水的瓦盆倾覆翻倒,尽数化作李恪与项庄二人之间的障碍。
这一击,宛若令枪!
赵柏身后的彭越纵身而起,跃过呆若木鸡的赵柏,拔剑斩击一气呵成!
旦锵一声抽出巨厥,叮一声挡,抬脚便将彭越踹飞出去。
惊叫起来了!
台上,乐师像无头苍蝇似乱跑;对面,项羽、英布、桓楚、周勃、樊哙,燕将韩渠、韩将周宾齐齐扑出;身边,冯劫与张耳拽着反应不过来的赵柏急速后退;再远些,田广面目狰狞拦住田荣,不让他支援李恪,毁齐大局。
世事百态杂乱地落在李恪眼里,台下应矅的急令破开空气传来。
项庄斩开了全部的障碍,发现陈旦刚刚踹开彭越,沧海已经向着冲势最猛的桓楚抛出银链。
他欣喜若狂!
骤然间,他看到李恪站起来,双眼冰冷,手臂高抬。
激发!
空气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项庄下意识横剑,铜梭砸中剑身,剑身立断!
那铜梭余势不竭,砸断剑身,撕开皮甲,在项庄胸口轰出一个血肉大洞,把那精壮年轻的身体整个砸飞!
“庄弟!”项羽目眦尽裂,一声惨叫。
可那引不起李恪半点恻隐,他转眼过台,赵王柏,齐王巿,韩王信,燕王广,汉王邦,楚王羽……
李恪自嘲一笑:“我们走。”
旦一剑砸中彭越肩膀,放弃最后的绝杀一剑。沧海一戟扎中桓楚,猛一甩,用桓楚的尸体砸开周勃。
一前,两后,三人缓步下台。
才行几步,耳后忽起一声妖风,旦与沧海一齐转身下劈,劈碎来袭的铁剑。
可那剑来势太猛,便是剑碎,碎开的剑尖还是撞中李恪后心,破开衣物,露出底下金灿灿的内甲。
李恪趔趄了一下,沉吸口气,缓缓回头:“项籍……”
“孤名乃羽也!”阶口的项羽单手扬起画戟,指向李恪,“孤在,你今日当死于此!”
李恪微微眯起眼。
会盟台高六丈,台阶三折,台下也是一团麻乱,有项羽在,这一路确实难走得很。
旦咬咬牙护到李恪身后:“恪,你先走,我随后来……”
李恪眉头跳了一下,还未吱声,沧海已经大笑着把旦拽了下来。
“会天下英雄,此等好事,岂有让予你小辈的道理!”
他边说边走,踏上五阶,手上猛地短戟一掷,发力一掀,便将那五六级木制台阶破坏殆尽。
他笑若洪钟:“项羽小儿!你一直等着我行事,可是还记得少年时那一摔之恩?”
“一摔之恩,今日得报。”项羽沉肩,箭步,双手持戟,“你以命护李恪,奈何却是白费!台下孤有三千精锐杀五百,城下孤有三万雄健斩两千!便是这样也叫李恪逃出去,此去函谷,还有会盟六国备下的十万大军,李恪……插翅难逃!”
旦脸色大变:“恪,蒙冲!”
“走……”李恪咬了咬牙,转身下楼,“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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