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现象不光古代有,现在也还有。
考察还算顺利,双方领导一碰头,边走边聊,气氛还挺融洽。我和吴琼就没那么轻松了,我要沿路拍照,并记下要点,回去之后好撰写考察报告;吴琼则边走边给领导们拍照,回去之后要发新闻报道。
最烦人的是这两天也是统计上报我县农村危房存量的时候,关于哪些人群上报,哪些人群不上报的问题之前已经在专题培训会上反复强调,但还是有些镇、村搞不清楚情况,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往我这里打来。
我县属于插花贫困县,去年已经整体脱贫摘帽,但仍有一部分建档立卡贫困户的房屋属于危房,没有进行改造。这本来属于脱贫不实的范畴,但这样的整治责任哪个领导也不敢担。所以县委县政府决定,将一部分去年房屋已改造的建档立卡贫困户纳入今年的危房存量和计划,争取上级资金支持;其余的由县财政列支解决。这样一来就存在什么人列入存量,什么人不列入的问题,所以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
不光是各镇、村,赵子航和小倩也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的问题我都一时难以解答。
譬如说小倩问我,有一个村里的老头和老太太同居,但是没领结婚证,属于事实婚姻。老太太是建档立卡贫困户,房屋是危房,按道理符合政策,可以纳入计划指标。但是和她同居的老头儿子有房有车,按照规定不能享受危房改造补助,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一上午焦头烂额的度过,午饭之后领导们回酒店休息了片刻,下午三点开始座谈。
说实话我真的佩服这些领导,简简单单的意思到了他们嘴里可以说上个把小时。而我总是三句话并作两句话说,这也许就是我当不了领导的原因吧。
17号的考察则出了些小状况,在一次大家上车后,吴琼数人头没数清楚,大巴车开出去老远才发现落了一个人。贺局长大发雷霆,将我和吴琼痛斥一顿。
折返回去,才知道掉队的那个村书记刚才上厕所去了,出来时就不见了车。
吴琼对他大吼:“能不能有点团队意识?上厕所就不能和旁边的人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掉队,害了整车的人?”
那位书记刚准备反驳,我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快上车吧。”
吴琼毕竟年轻,被贺局长当众训斥,难免会有抵触心理。他虽然没有开口反驳,但用行动表达了抗议。
他坐到最后一排,每次最后一个下车,最后一个上车,考察时远远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言不发。有几次到了考察点,他甚至连车都不曾下。
晚上,我到他房间和他谈心,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兄弟,别往心里去,贺局长就是那样的人。”
吴琼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是怪贺局长,我只是心累。做牛做马也就罢了,还他妈吃亏不讨好。为什么别人就可以闲的蛋疼还那么招领导喜欢呢?”
我笑着说道:“管那些鸟人做什么,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吴琼顿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说:“老大,我不想在机关待了,能不能将我调到下面去。”
吴琼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家境殷实、生性洒脱,局机关这种白加黑、五加二的紧张生活他已经过得够够的了。而乡镇的规划建设综合管理办公室管理没有那么严格,而且几乎不用加班,也怪不得吴琼一直想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要下去也要去当个主任,当小兵多没意思。正好榆木镇的张主任就快要退休了,到时候我和领导说说,让你去当。”
我看吴琼的精神状态的确很差,便对他说:“明天就是周四了,回去之后你将照片发给我,我来写新闻报道。你好好休息三天,下周一再去上班吧。”
出了吴琼的房间后,我在心里问自己,吴琼还有退路可走,而我呢?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即便是要当个千年股长,也要硬着头皮熬下去,因为我付出的实在太多,多得让我不甘心放弃。
吴琼说他心累,我又何尝不是?这种身心俱疲又看不到未来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明天上午9点50的火车,我怕第二天办退房手续耽误时间,便连夜结了帐打印好了水单和发票,这样第二天大家将房卡往前台一交便可以走人,如果房间有什么消费的话,到时候在我信用卡刷的预授权里扣就是了。
回到房间整理了下发票,算了下这些天的账,一看时间已是晚上11点半了。于是我赶紧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各位领导,退房手续已办妥,大家明天直接将房卡交还前台就可以了。早餐在二楼,请大家记住集合时间是8:30,祝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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