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昏沉。
李敢刚把衣服洗完,正准备挂在篱笆外的树枝上晾一晾,却见不远处哨亭边的昏黄灯火下一个黑影掠过。
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衣裳尽数铺开挂好,然后跳下树,眯着眼睛观望。
可那黑影转瞬即逝,李敢一时之间竟是观察不清了。
黑影在月光下略微浮动着的身形勉强可见,片刻后竟是往李敢这边靠近了。
等黑影近了,李敢这才发现来人是刘都尉刘涛子。
他在篱笆边碰见李敢也是一奇,尔后笑呵呵地道:“咱们进去说话。”
篱笆围着四个茅草屋,一个主屋作卧房,供八个子弟兵地铺而睡,一个侧房堆柴草及杂物,另两个一为客房一为后厨。
汉时没有什么夜间活动,这时候大家都睡下了,李敢本也酣睡着的,可睡了没多久才想起衣服未洗,这才去把衣服洗掉了。
两人去的是客房。
李敢点亮猪油灯,一丝丝腥味渐渐散发开来。
点灯后兀一坐下,刘涛子那黄褐色的长须便在灯火映照下微微抖动,“本就是想叫醒你找你说几句来着,未曾想你正好醒着。”
现在找我说话?
李敢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人格魅力太大。
“可是有什么事?”
刘涛子微笑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给你两天假来着。”
两天假?
打从来建章营骑起,李敢就没听说过还有休假这么一回事,这肯定是例外的。
“刘都尉为何要给小子假?”
刘涛子轻拢胡须,“你父亲,也就是李广将军,他要去右北平做太守去了,过两天就启程。
我以前是李广将军手下的兵,自当应该对你有些关照,这不是顾念他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么?
老将军年纪也大了,你若是能送送他,多少是件令人暖心的事。”
李敢叹气道:“你本不必破例的。”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破就破了呗。”
到底是父亲手下待过的兵,不大讲死规矩,与李敢他那干爹程不识是两个作风,也难怪人人拿他们俩并列说事了。
挪了挪屁股,李敢追问道:“陛下又出兵了?”
“你姐夫卫青作帅,总辖战事。”
“边关又出事了?”
“渔阳被匈奴所破,韩安国恼恨下病逝了,留下一地狼藉。”
李敢想起些什么,问了出来,“你那计可献了?”
“献了。”
“小子看你这次可要立献计之功啊!”
刘涛子一惊,“小鬼头,你怎知陛下采了我的计?还有,怎的确定此计必成?”
李敢耘酿了片刻,装作世外高人的样子,“小子曾经同师兄东方朔学了几年占卜及卜筮之术来着,张良张公典藏也曾窥视过,些许天机还是猜得的。
这些个变化之道少有不灵验之处,索性只是问个吉凶,上天感念虔诚,总会给些面子。”
刘涛子不去看他,嘀嘀咕咕的道:“样子总似个滑头,单听话语像有道理,也不知灵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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