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侯爷狩猎,踩踏稼禾,百姓怨声载道,侯爷此举,岂不枉视诏命,欺君害民么?”
“这……”
“卑职职责所系,请侯爷不要难为卑职,随卑职到县府复命便是。”
“大胆!谁敢动手。”
李当户在旁边听到县尉理直气壮训斥着刘彻,早已按捺不住,一声喝令,身后的子弟们顿时剑拔弩张。
殊料刘彻却平静地摆了摆手道:“难得他们对朝廷如此赤诚,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本侯就随他们到县府便是。”
“侯爷!”
“侯爷!”
众子弟跟着李当户向前奔去。
“无须多言,你随本侯到县府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大约巳时时分,刘彻一行来到户县衙门,杜县县令也在那里等候。
两位县令从堂口看去,但见堂下站着一位青年,身材高大,器宇不凡。
单看年龄,不像是平阳侯。
再看跟在身边的李当户,宽面浓眉,一身玄色劲衣,也是英气勃勃,心里当时便有些忐忑。
但不管怎么说,踩踏百姓稼禾,就触犯了大汉律条,身为地方长官,就不能不问。
户县县令举起堂木,正要拍案,却被李当户制止道:“大人且慢,在下这里有一样东西,大人看了再审不迟。”
说完便疾步走上前去,将一只金虎头鞶递到县令手中。
两位县令一见这只有皇帝才能佩戴的东西,顿时大汗淋漓,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大堂了。
“起来说话。”
两位县令跪在地上没有动。
“起来说话。”
“微臣有眼无珠,不知陛下驾到,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刘彻环顾县府大堂,不仅县令们魂不附体,就连那些手持法棍的衙役,负责地方治安的县尉,还有两县的县丞,也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按说,他们高举着大汉的律法,为地方百姓仗义执言,本应理直气壮,可面对皇帝,明面上威严的律法也显得无力。
不过这半天的经历又让刘彻十分欣喜,因为他亲眼看到新制已略有成效,将来可期。
记起前些日子,他为排解烦恼,便翻看了先朝的书籍。
他从《商君书》中读到了“宪令著之官府,刑罚必于民心”的箴言,这些话都被眼前的情景赋予新的含义:政之兴在民。
“二位县令不必惊慌,你等奉诏保民,非但无罪,朕还要褒扬赏赐,且站起来说话。
传朕旨意,赏户、杜两县县令金百斤。”
刘彻有条不紊地说道。
“谢陛下隆恩!”
意外得到赏赐,两位县令恍若梦中。
及至明白事情的原委后,他们心中不禁为刚才的惊惶失措而尴尬,为刘彻的胸襟而感动,便觉得与其得了皇帝的赏赐,倒不如借花献佛,将之散给百姓。
刘彻对他们的行为自然是分外高兴,朗声道:“二位爱民就是忠于大汉,朕回京后定当擢拔你们,你等要恪尽职守,好自为之,切不可辜负了朕的厚望。”
县令们益发地受宠若惊,为官多年,他们什么时候有当面聆听皇帝赞赏的机遇呢?
他们除了千恩万谢之外,对刘彻的宽明大义又多了一丝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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