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摇头道:“那里的话,老夫这小孙子只是有些早慧而已,不敢以材人居之,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朝股肱之臣,莫要自轻。”
“哎,别想那么许多,宴请本来喜事,为何要感古伤今?大家都喝!”
李广大声嚷嚷道。
“喝!”
“……”
就在厅上众人痛饮畅聊,偶尔夸一夸李敢之际,一个高瘦身材的年青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他醉醺醺地转了一圈,指着窦婴道:“你就是窦丞相?”
窦婴放下酒杯,皱眉道:“吾乃一闲人而已,早不是什么丞相,你休要胡说!”
此时李广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妾室崔芸娘的弟弟崔不为闯了进来,喝止道:“不为你不在外厅饮酒,跑到这里耍酒疯作甚?快出去!”
崔不为听见李广的话头也不回,笑着对窦婴道:“我知道你,为人恭谦有礼,身为皇亲不骄不傲,为将可杀伐果断纵横驰骋,为相可力促变法开拓进取……唔……陛下、太皇太后若肯放手让你作为,必不弱于管仲……英雄也……”
窦婴脸色缓和许多,撇嘴道:“夸大了,没那么厉害。”
崔不为见其吃这一套,心道他果如传言所说骄傲自满,容易自我欣赏,草率轻浮。
晃晃悠悠地继续道:“唔……现观之,窦相还颇有陶朱公之风范……大隐隐于市!”
这发连环马屁拍地窦婴极为舒适,面露微笑道:“这位兄弟想必是醉了,净说些不着调的话。”
差不多够了,崔不为瞄了一眼窦婴,立时栽倒在地,假装酒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广见其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气急败坏道:“喝不得酒就别喝嘛,还跑到这里来闹,成何体统?”
顿了顿又道:“来人,把他抬出去,丢人现眼!”
“喏!”
一旁的小厮应声而动。
李敢瞧着这荒唐的一幕,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他这个小舅子肯定另有打算,不会是专程跑过来拍这个马屁这么简单。
不过窦婴也是不容易,早些时候替景帝扛住窦太皇太后那边的压力,现在又替武帝背锅,以后还会为了难兄难弟灌夫被景帝的空头支票坑,这辈子活地有点悲催。
待崔不为被人抬走之后,外面又莫名其妙地起来了喧闹声,随后又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李广不耐地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流民们见府上张灯结彩宾客众多酒饭飘香,竟是一拥而上,在府门外吵闹不停,要咱们布施呢……”
“岂有此理!”
李老爷子这时候早就带李敢回到原位了,当即说道:“万不可开门布施,要不然众口嗷嗷,是不可能全部满足的。”
李广点头:“那是自然。”
好好一个周岁宴,竟是变得一波三折,李老爷子掩面道:“门都给堵了,走后门不太合适,诸位还是晚些再回去吧。”
李蔡右手摩挲着酒杯,有些无奈道:“这流民问题看来闹得有点大呀,这都一两个月了长安城内竟还聚集着如此多的流民。”
“黄河水患堪忧!”
窦婴手指敲击着案台,开始对回蓝田的念头产生自我怀疑,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正如方才那酒汉所说,他是该大隐隐于市的人,这时候小隐隐于野不太合适。
“河水决于平原,其势不可挡,一年之始有此大患,一年则无收,也难怪流民们不愿意回去了……”
李老爷子追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善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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