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汉长立起身,走到两人身前,那黢黑的身影将阳光完全遮挡,低下头一字一字地咬着说道:“既然要保你们生还,我说到便能做到!”
声音坚硬如金石交击,又如钢针坠地。
“此番带你们从十八里滩穿行,闯过伏兵布阵,便是要从死路中闯出一条生路来。”
他从妇孺身前绕过,低头走到车厢前,从车底摸出一根锯齿状的四棱尖矛头,挥动铁锤将尾端钉入车毂中。
他弯腰回过头,对妇人和孩童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孩童抬头和姨娘对视了一眼,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但是事到如今,两人无从依靠,也只能相信莽汉的话了。
他们相互扶持着爬进车厢,靠在一起脸上忧忡不安。
莽汉走到她们面前,扯掉车厢帘幕,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也稍微温和了一些,像是在宽慰他们。
“我们这一遭胜算还是很大的,策玄卫设下伏兵等着我们入套,算定我们要从十八里滩进入蔡国。但我们不去蔡国,我们要去仪山。仪山相比蔡国,路途上近了一半。”
孩童从妇人怀中脱出,跪坐而起,问他:“去了仪山,我们便可活命么?”
“当然,这仪山上隐居着一位高人,你们只要能上山见到他,就能活命。”
“他能有多高?我不信。”
莽汉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你们只要见了这高人,别说是策玄卫,就算大周举倾国之兵来攻,也别想把你们夺下来。”
“不过嘛,这高人在我眼里,也算不得什么高人,此人隐居避世,不问世事,只不过是给自己胆小避祸找借口而已。他要真是高人,便可亲自出山,铲除世间一切祸根,怎能弄得你二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孩童复又靠回姨娘怀里,莽汉的话给了他很大信心。
莽汉不知从何处又抱来几床被褥,一股脑地从前厢塞进去,对那妇人说道:“呆会儿往身上裹,多裹几层,也不要怕出汗,要不了多长时间。接下来会很颠,非常颠,别再把林伦的种给颠掉了。”
妇人脸色羞红地点点头,把被子一件件接过来叠在自己身边。
他把手撑起木板,开始拿钉子封闭前厢。
孩童惊讶:“前厢你也要钉?”
莽汉一边挥动着铁锤一边说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凶险万分,必须把车厢封死。你们就在里面呆着不要乱动。”
妇人和孩童惊悚地点头,两人之间靠得更加紧了。
莽汉把前厢钉得只剩下一条宽缝,把双眼凑近前,问孩童:“小子,我且问你,马上要身处险境,你是怕也不怕。”
孩童跪着膝行向前,将小手撑在木板上,咬紧了牙关道:“我不怕!”
莽汉嘿笑一声:“你现在就是怕,也为时已晚了。”
砰!
……
咚咚咚咚!
车厢被完全封闭,孩童和妇人处于一片漆黑中。只有封板壁上有细微光线条射进来,整个车厢变成了一具活人棺材。
他和姨娘只能互相紧握着颤抖的双手,敛下心来等待。即使前方是刀光剑影,盾墙杀阵,也无甚紧要。大不了跟随父亲家人的脚步,从容赴死罢了。
莽汉驾着马车驶出密林,沿着山石嶙峋的坡道往前路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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