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虎将皮囊里的水全都倒入口中,依旧感觉到喉中火烧火燎一般灼热。
这是除夕之夜,正是寒时,就算让他在外负重跑上数里,也不会让他这般模样。
可今夜的局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莽山贼在戚虎眼中,不过是些钻山洞伏草窝的毛贼,野外劫劫商旅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可今夜,莽山贼竟然冲进了咸阳城中!
虽说除夕夜也是咸阳城守备比较薄弱之时,可城中毕竟还驻扎着数万大军,城外更有近二十万军队,只要天明就可以唤来。
但这就是让戚虎觉得第二个诡异的地方了,城中数万大军,面对莽山贼,竟然大多数都是呆在军营之中,放任咸阳城四处火起。
戚虎觉得第三个诡异的地方,是当一处火起之后,咸阳城数十坊、闾,竟然大多数都腾起了火光,莽山贼数量再多,也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声势,难不曾这群蟊贼还真要占领大秦都城咸阳?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第四个诡异的事情,是咸阳城都乱成这模样了,他的将主,北军中郎将杨览却始终没有返回军营。
除夕之夜,杨览回自家过年,这虽然不合军律,但不会有人追究,可如今咸阳城中大乱,杨览却迟迟没有归队,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戚虎甚至都猜测,杨览是不是已经被贼人所害。
“外头在闹什么?”又灌了一口水之后,戚虎沉声问道。
“是两个小子说要见将主,校尉若是觉得吵闹,打发他们滚蛋就是!”兵卒回禀道。
“且等一下,我去看看,这个时候来要见将主的,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戚虎扔了皮囊,跟在兵卒身后出来。
他出来之后,外边的吵囔顿时安静了些,戚虎目光一转,看到的是两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正在大叫大嚷的少年身材高大,满脸愤怒之色,而另一个少年身材稍矮,似乎有些害羞,看到他之后便往后缩了缩。
这俩家伙有些眼熟。
戚虎心念一转,却见那高大的少年突然喜道:“戚虎,原来是你,咸阳四恶!”
所谓咸阳四恶,是戚虎、陈殇、俞龙、李果四人的合称,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戚虎前两年是以此名为傲,但现在么……
“抽那小子三鞭,然后赶他走。”戚虎面无表情地道。
“等等,我有紧急军情,我知道莽山贼虚张声势下的真正目的!我是奉光禄卿下吏王道之命来的!”赵吉闻言大叫。
“那位王百家王夫子?”戚虎举起手,沉声问道。
他看上去粗犷,实际上心思细腻,而且交游广阔,对咸阳城中的一些“名人”都有所耳闻。
比如说这位王夫子,本名道,字佐之,百家是号,但咸阳城人习惯称他王夫子。以他贤名,早就可以当千石左右的官职,可因为吃百家饭长大,心怀感恩之念,宁可在光禄卿下担当一名不过六百石的佐吏,留在丰裕坊教授街坊子弟,也不愿意升官迁任外地。
戚虎的好友俞龙对这位王夫子甚为敬重,因为对方也曾在太学就读,所以常以师兄称之。
“正是王夫子之命!”赵吉见有转机,挣脱了要扭住他胳膊的军卒,冲到了戚虎面前。
他将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一遍,怕戚虎不信,又要招呼赵和来,但回头望去,赵和已经不知所踪了。
赵吉愣了一下,连唤了几声“阿和”,却一直没有回应。
“怎么了?”戚虎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朋友不见了,他随我一起破围来此!”赵吉急道:“我要去寻他!”
“事有轻重缓急,这边人多混乱,他可能只是一时走失罢了。”戚虎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身影,眉头拧起,正要再问,突然听到对面又是一阵大乱。
赵吉踮起脚,想要从人群头顶望向乱源之处,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他连连跳起,就见人群左右分开,一个大汉,光着膀子,浑身热气腾腾,腰里挂着两颗首绩,从人群中穿了过来。
“丰裕坊良家子樊令,求见杨中郎将!”跑来的正是樊令。
“我们早到了!”赵吉上前道:“你跑得比我们快,怎么反而比我们晚到?”
“途中为贼所阻,花了一番力气才将他们杀散。”樊令哼了一声:“你既然到了,事情可曾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说清楚了,我对这位戚校尉说的,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咸阳四恶中的戚虎……啊哟!”
赵吉话没有说完,被戚虎一拳打在头顶。
戚虎上下打量樊令:“好一条汉子,可愿来我军中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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