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吃着吃着宁悔就突然愣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说话了。
于义和齐楼以为他在想事,没搭理他。可过了一会他还那样,齐楼就开口了:“怎么了哥,你想什么那?”
宁悔的反应可把他俩吓了一跳。
齐楼的问话就像是点着了炮仗,宁悔一下子就炸了,非常生气的说了句:“不吃了。”竟直接摔筷起身就走了。
只留下于义和齐楼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离去。
而独自一人回山的宁悔,没走出百丈就回过神来,不,准确的是说又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才真是莫名其妙。他就像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局外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发火,说来都可笑。就是因为他突然看到前面一个桌子上的人,夹丸子掉了三次,他就起火了。
这火来的悄无声息,不受控制,火起之时他意识到了,可身体的反应竟然压过了他的理智,他生生的看着自己把这无名火发了出来。
直到回山的路上才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虽然事后他对于义和齐楼道了歉,可这种事却没完。
又一次,他望着一个放到窗台跟了自己很久的储钱罐,突然就觉得它丑,还没等他意识到,身边的水杯就飞过去了,结果全碎了。
这种事又出现了几次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认真分析了原因,觉得就是压抑的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身体就会自我调节的释放一下。
因为每次这种事一出,后面的几天心情就会好很多。只不过不好的一点是两次之间的间隔变得越来越短,也说明他心里的积累越来越多。
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直接导致他自己给自己定了一条死规矩,那就是不喝酒。
酒能麻痹软化一个人的意志,使他的心灵出现缺口,或许应该说是打开缺口。
它能放大你的内心,让你暴露出藏起来的一面,你不愿让人知道的一面。
尤其像宁悔这样内心压抑的人,一但开了口子,就会像决堤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情绪爆发。
说来也巧,又或是他真是圈子小。那次爆发又是和于义、齐楼有关。
那是宁悔第一次饮酒。
他住到小屋之前年纪太小,还没接触过酒。后来出了事,又找不到人喝酒。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酒是什么样。
他更是没有酒瘾,也没有好奇要尝尝的想法,可是那次他许是太苦了,的确想喝一点。
那是来山上的第三年春节,可算起来,却是离家的第四个春节。
他已和家里决裂,就只好每次一人独自在这山上度过。
每一次都和今夜一样,他独自一人趴在那围栏上,望着万家灯火一人独享着孤独。
可那次不一样,于义和齐楼在家祭完祖后,偷偷跑出来,提着食盒相约到山上陪他。
那一次,他真的感动了,激动了。
自打出事之后,他就封闭了自己,周围已没有了他认同的朋友。就算是认识了于义和齐楼,他也没有真正的敞开他封闭的内心。
可那次,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在那凄凉的山顶,虽受着寒风冒着大雪,可他感到了真心,也感到自己苦苦地坚守是对的,人间还有真情在。
高兴,十分的高兴,他第一次主动饮酒,虽然分不出好坏,品不出滋味,可就是想喝。
愉悦的放纵自然醉的就快,也是喝了太多,他醉了。
往日的他,话很少,都是听,可那日不是。全是他在说,说他的过往,父母的狠心,自己的失意,老天的不公,还有这山上的孤独,更有对他俩情义的感动。
他流泪了,压抑的情绪在那一晚彻底的爆发了,根本无法控制,也不想在控制。心里的话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了出来,一整晚全是他的放纵,直至彻底醉倒在也起不来。
一睡三天,他才清醒过来,放空的脑袋显得无比清醒。
回忆着那天的种种,他不后悔自己的放纵,可不喜欢也受不了不受控制,哭诉软弱的自己,就像是他一贯的表现,坚强独立才应该是他。
那一次也真是吓到了他,他没想到酒后的自己是那样的放纵,可他也明白,只有深深地自我压抑才是真正的元凶。
因此,打那以后,他便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不再饮酒。
情绪的失控与爆发,都是内心挣扎的积累,可想不开的他,为了不麻烦到别人,也就只好躲起来。
就像是无意识的失控,他已经能有所预测,只要快到临界点他就会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挣扎。
可只堵不疏,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就像他决定参赛的那晚,他已意识到自己或许快压抑不住了。
再次放纵或许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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