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高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旁边的石龙岗终于忍不住小心地问了一句:
“老板,到底出什么事了?”
仓里满把最后一块蛋挞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他对面三个人也都喝了一口酒,等着。他们猜测仓里满即将发表长篇大论,而且是用沙哑的那种语调。果然——
“到今天,千马已经走过20年了,整整20年。”万国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酒杯——看来要聊一会儿了。仓里满继续说,“千马之所以存在,完全是因为20年前,一个香港人。”仓里满的声音里包裹着浓浓的真情,“我还记得他的脸。秃顶,光溜溜的脑袋。当时他住在外科三病区所以我认识了他。他是个很有派头的人,我们都喊他小马哥,只是他是个没有头发的小马哥。有一天他和我说了一件事,关于一家公司,一家很棒的公司,一家美国公司。这家公司有,而且只有一个产品,一个当时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产品。那时候,他们只知道在美国做生意,在欧洲也有,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地球的另一端,在中国,有一个那么大的潜在市场。那个香港人意识到了,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我。于是,我,当时还是对面油醋街医院里一个灰头土脸的勤杂工的我,成立了千马医疗,成为那家美国公司在大陆的指定代理商,帮他们在大陆销售那唯一的产品——一根细细的,黄色的,塑料的,导管,CBC导管。大家现在都知道的产品名字叫CBC。而20年前,没人知道。”
石龙岗不明白为什么仓里满又在说这些陈年旧事。他抬头看站着的万国。万国没有反应。
仓里满坐在椅子里,头微微仰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某处,显然他的思绪已经飞走了。
“这家很棒的美国公司,名字叫做——”
“朗飞。”杨高南出其不意地插了一句。仓里满一愣,转头看着杨高南。杨高南尴尬地笑着。
“对!Longfly,长和飞的意思。当时我们还和他们公司一起商量起个什么中文名字。”
万国正看着手机上的美国股票行情。他有意无意地说道:
“今天朗飞的市值是100亿美金。”仓里满看了万国一眼,继续说:
“20年前,它都没上市,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只有一个产品的美国乡镇企业。”
“等等,老大。”石龙岗胡乱地称呼着仓里满,“我们都知道千马的历史,真正的历史比你刚才讲的要精彩得多。你跳过了很多精彩的桥段,比如一个勤杂工怎么有能力创办一家医疗器械销售公司之类。然后,我们也知道朗飞公司的市值,因为你帮我们三个人都买了他们家的股票。”他扭头看了看杨高南和万国,“大家也都赚了不少钱。可是现在你和万国又把这些事提出来,难道,我不是很懂,可是难道朗飞要对我们动手?收购?”
仓里满盯着石龙岗,面无表情地挤出了三个字:
“你——说——呢?”
杨高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想问问题又不敢问的样子。
办公室里,没有人吱声。仓里满转动座椅,面对着雪鹰坐着,不再搭理身后的伙伴们。
稍顿,他终于又开口了。
“就这样吧,龙岗,高南,一会儿屋顶见。在那喝上几杯后,我们可以接着聊。”
石龙岗和杨高南走到吧台搁下酒杯,往门口走去。万国已经走到门边。他一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止住了李龙刚和杨高南的脚步。
“刚才说的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杨高南回答得很干脆。
石龙岗点点头。万国打开门,石龙岗和杨高南正要往外走,突然,仓里满的沙哑又传来了:
“等等!我们一起去屋顶吧!我也要散散心。这里有点闷。”他边说边用拳头捶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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