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驰,这十余名骑兵好像是被大群大群的黑蚂蚁包围着的多脚蜈蚣,一边奋力夺路而行,一边又不得不忍受着蚂蚁的啃咬和冲撞。前面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广野军的大营了,也可以看见广野军的青皂色军旗迎风招展。周围胡人骑兵的压力也明显减轻了。但是,自己的队伍里,又折损了三位兄弟。
正在此时,前面又出现两伙敌骑,一伙敌人约有数十骑,另一伙大约有七、八人。王勇呐喊一声,挥矛催马,向那较少的一伙敌人冲去。
没有想到,这伙敌人却十分凶悍,并不逃跑,而是也催马冲来,汉兵们箭矢交加,对方数人落马,再一轮箭矢射去,对方的几匹战马的马背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子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王勇的坐骑与那几匹空马交错而过之时,忽然听得震天价一声大吼,一匹空马背上蓦地里翻坐起一个胡人大汉,赤裸着上身,乌黑的皮肤,怒目圆睁,须发掀动,一双粗糙的大手紧握一柄战斧,双臂的肌肉虬结浑厚,仿佛是金刚力士一般。那柄战斧寒光闪闪,向着王勇的头顶上砍落。
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好像其中还夹杂着两声女子的尖叫。这时候,多年来的猎人生涯、以及丰富的格斗经验发挥了作用,王勇根本来不及思索,完全是条件反射,手中长矛收回,矛尖在对方的斧柄上轻轻一拨,敌人的千钧之力被引开,斧刃劈空,带着呜呜风声从王勇的身边滑落。战马前冲,跑了过去。
使斧的胡人怪叫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懊悔怅恨之意。再提起斧来,乱劈乱砍。王勇听见身后有长枪被砍断的声音,有铁刀被磕飞的声音,还听到有汉兵惨声呼痛的声音,知道是自己的弟兄被这胡人伤了。心中大怒,猛勒缰绳,转过头来,看见那胡人已经劈死了一名汉兵,淋淋洒洒,血流满地,这一斧余势未竭,竟然又把那战死汉兵的坐骑也劈倒在地,战马垂死的长声悲呜之中,那胡人壮士好像是大力神一般,艰难地拨出战斧,努力控御着胯下乱跳嘶吼的坐骑。
他好像是蹲守在湍急溪流边的一头黑熊,捕捉到一条鳟鱼,正在用爪和牙齿笨拙地撕咬着。其余的汉骑兵们呢,就像是比较幸运的鳟鱼,一条条地从他身边溜了过去。
王勇双手平端长矛,尽量保持平稳,人马化作一团旋风,向那持斧胡人扑去。
持斧胡人扭头看见了王勇,他的目光反而显得十分呆滞了,缓缓地驱马转身,手中大斧微微摆动。王勇知道,敌人是在调整姿态,积蓄力量,如果这一枪不能毙敌,敌人反击,自己肯定会被对方砍死的。
天地间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理智告诉王勇,自己现在正在乘马急驰,可是,很奇怪,自己却像是呆呆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就好像是从自己的家里走到瓦桥镇的时间那么漫长……忽然,手中的长矛一震,好像是撞翻了什么东西,顿时,眼前有一大朵车轮一般的鲜花绽放开来,殷红妖艳,形状诡异,那胡人喉咙被矛锋洞穿,鲜血狂喷而出。长矛的木柄齐着王勇左手的虎口处折断,震得他虎口剧痛,也是流血不已。
周围观战的胡人们都被这一幕场景给吓坏了,发一声喊,纷纷勒住战马,不敢再追赶了。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小股汉骑兵扬起滚滚尘土,越奔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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