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脱离魔掌,萧瑜是十二万分的不愿回去察看,转念又想,事情蹊跷,还是回去看看为好。
他转回房中,闻到屋中味道呛鼻,黄烟弥漫,注目看去,水缸中空空如也,里边的清水全已漏完,四周水渍宛然,那水瓢也不知去到了哪里。那油纸包则摊展开,露出里边的一本小册子,黑夜之中,看不清上边写的什么字。
萧瑜是爱书之人,生恐那书被缸中清水浸泡毁去,过去捡拾,脚下踏空,险些摔倒,原来地上的青砖,不知为何,都变成了粉末,抬脚踏上去,留下了三寸来深的脚印,便如忽然踏到陷坑之中。
萧瑜吓了一跳,只觉这屋中处处古怪,不敢再行细看,将书册往怀中一揣,也不敢去到外间了,又原路返回,绕到菜园,果然见到一人趴伏在篱笆之后,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他这次长了个心眼,不敢再行靠近,找来一段细绳,打个套圈,扔将过去,套住那人肩背,将他拖了回来。
见果然是赵玄默,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呼吸细微,命悬一线。
这般情状,即使萧瑜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中了剧毒,受到重伤。他呼唤几声,赵玄默毫无回应,萧瑜不知所措,沉吟半晌,想起万仲平说起自己当时中了毒箭,被瀑布清洗后毒性大消,捡回一条性命,顿时心中一动,跑去菜园正中的井旁,打了两桶清水,将赵玄默从头浇淋下去。
唯恐水量不够,接连浇了三桶,又将水桶递到唇边,眼见赵玄默嘴唇翕动,喝下好多,然后似是伤势减轻,轻声喃喃了几句,仔细倾听,却是在低声道谢。
萧瑜见他性命保全,心中大定。他不敢乱走,背着赵玄默循旧路出了菜园,快步去往前院议事厅。
萧瑜一边心中嘀咕,只觉得这人刚才怒不可遏,显见是对自己恨到了极点,这时眼睁一线,意识刚刚清明,却又轻声道谢,可见他涵养极好,任何时候都不失礼节,颇有君子爱憎分明的风度。
他年少识浅,却不知道赵玄默名声在外,心机见识,都极高明,只是萧瑜令他想起一件生平恨事,这才不能自已,迁怒于人。但中毒之后,需要凝神静息,好疗毒治伤。他收摄心神,宁定下来,便醒悟到自己不该迁怒这样一个少年,纵然他与那姓萧的恶人有莫大干连。
萧瑜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追去,他快步奔跑,但转出了三个院子,却仍然不见那些人的身影,心中当真是疑惑不解。
情境不同,刚才唯恐被人发现,只嫌藏得不够隐蔽,这时却只愿赶上别人,好将赵玄默交付过去,卸下肩头重担。他又沿着道路前行半里多地,来到一处月门,见红门紧闭,门楣上写的有字,月光照耀,隐可见是“静念小筑”四个楷字。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见此处偏僻,荒芜清冷,知道是一阵乱闯,反而走到了岔道上,离那些人又远了些。他不知道路,在原地转个圈子,正感彷徨,便觉赵玄默蠕动一下,右手搭上肩膀,食指伸出,遥指西边的青石小路。
萧瑜知道是他神智恢复,在指点道路,当即也不多说,踏上那条小路,快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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