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西凉寨。
校场上,黑衣男子正带领着手下进行晨练,没有戴斗笠。他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任何人第一眼看到这张脸都会被这双眼睛所吸引,转身之后也只会记得这一双眼睛。
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太过摄人,他经常半垂着眼眸,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
一个身穿儒衫的男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纸,一边打着呵欠,道:“老大,都审完了,这是供词。”
斗笠男便是这西凉寨的大当家,李业。而这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名叫余子敬,是西凉寨的二把手。
他听言摆了摆手,道:“说重点。”
余子敬道:“他们说是黎云坊的商队,据说黎云坊从两年前就开始开辟吐蕃的市场,他们是第一支商队,在吐蕃境内走了一年多,这才终于探出了一条路。这一路十分的艰险,护卫队死了大半,原本他们以为到了大周地界就好了,没曾想又遇到劫匪了。”
他说到这里不由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卷子,继续道:“除了口供之外,他们手中所有货物也都登记下来了,我检查过了,大多都是些茶叶,看着的确像是云南特产。出关凭证什么的也都挺齐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李业斜了他一眼,只是轻飘飘的看过去,却仿若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道:“你审了一晚上,就问出这点没用的东西?”
“眼珠子别乱转!”余子敬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卷子拍在他胸口,冷哼一声,“有本事你自己审去!”
李业揉了揉眉骨,很是无奈,道:“你说没有可疑之处,我倒是觉得他们处处透着可疑。首先一个,他们说是要打通通往吐蕃的商道,为何如今已经出了吐蕃地界了,车上还满载着黎云坊出产的茶叶?”
他说着叹了口气,感慨道:“证据就放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老余啊,你也就写写文书比较合适,千万别想着做师爷,肯定会饿死的。”
余子敬争辩道:“说不定是吐蕃人不喜欢黎云坊的茶叶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转身便走,“你有本事,自己查去吧。耽误本大爷看书。”
“开玩笑么。”李业摸了摸鼻子,苦了一张脸,小声嘀咕道:“读书人就是麻烦,小心眼。”
余子敬蓦然回头,道:“不是读书人心眼小,是大爷我脾气大。”
李业:“……”
倒挺有自知之明。
他将怀里的供词随手扔给一旁的手下,道:“咱二当家的内力见长啊,这么远都能听到。”
又想起件事,转头冲着已经走出校场的青色背影喊道:“老余,那个愣小子呢?”
这回,余子敬却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完全没听见。
……
陈嚣被单独关进了柴房里,没人看守,也没人搭理他。
昨日那一战,他伤得有些重,需要好好调息,倒是乐得清静。只是,早饭午饭都没吃的,着实饿得慌。
大概是饿得厉害出现了幻觉,他仿佛闻到了一股烧鸡的香味……他耸了耸鼻子,摸着肚子咽了咽口水,喃喃道:“若是再来壶花雕就更好了。”
“好主意!阿宁,听见没?去拿壶花雕来。”
一个脚步声走远了,一个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接着是开锁的声音……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道:“名字。”
陈嚣抬眼,几乎瞬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几乎任何人都没法忽视他。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人便是昨日一枪就把他打得吐血的那人。
他觉得,能够使出那样一枪的人,或许就该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然而,他又很意外。
从昨日那一枪蕴含的力道来看,这人的内力比他师父还高,原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果然江湖高手如云么……
“咚咚。”李业已经打开了食盒,见他发愣,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食盒的盖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嚣。”陈嚣擦了擦嘴角,视线却仍旧被他手上的烧鸡牢牢吸引住了。
李业点了点头,撕下一只鸡腿,咬一口,漫不经心般问道:“家住哪里?”
陈嚣眼看着他吃完了鸡腿,又开始啃另一只鸡腿,再次咽了口口水,道:“山里。”
李业追问:“什么山?”
陈嚣的喉头动了动,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将涌动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不作声了。
李业轻笑一声,道:“是离家出走的吧?写封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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