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一切归于寂静。
陈嚣受了些伤,不过并不严重,反倒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战歌和李业站在他身旁,看着也没什么大碍。
燕无意帮他们挡了最强的一掌,此刻正站在最前面,微微喘息着。
而在他们对面,北丘回毫发无损,只衣袖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刚刚那一回合,陈嚣的想法是很好的。他在战斗时听到的那几句口诀,实际是君子学院的朝阳剑法的口诀,跟他领悟的落花流水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二者颇为契合,也很适合用来对付如水一般的至柔内力。
只是,北丘回的水,并不仅仅是流水,也是寒冰。
另外,陈嚣的剑,之所以差点伤到北丘回,也并不仅仅是他剑法的进步,更多的是因为,那一刻,北丘回走神了。
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他们来了。
战斗暂停,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祭台的方向——
不知什么时候,云散了,星月的光辉落下,石柱的灵兽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便会随着银光飞升。
而此刻,那石柱之,多了三个人。
青龙石柱是个青衫男子,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白虎石柱是个白衣男子,一双眼睛很是吸引人,不笑也似带着三分情,神情却是带着几分不耐;麒麟石柱的男子也是一身白衣,神色平静,略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嚣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再睁眼,终于惊呼一声,“师父!”他咧嘴笑了,朝那麒麟石柱的白衣人飞奔而去,“师……唔!疼啊师父……”
陈嚣的师父轻轻一跃,抬手就敲了他一个爆栗,冷哼一声,道:“为师教你十八年,还不如那大骗子的几句话?”
青衫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正是刚刚点拨陈嚣的那位,也是朝霞剑法的开创者。
陈嚣揉着脑袋,也没争辩,笑呵呵的看着自家师父,略傻气。
李业也走了过来,站在那根白虎石柱下,仰头,叫了一声,“师父。”
不过,石柱的白衣男子却是望了望天,挥了挥手,“我怎么不记得我收了徒弟?”
李业耸了耸肩,“轻舟前辈说的,你还替我报仇来着。”
白衣男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燕无意,喝道:“燕无意,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见到这只老乌龟就狠揍一顿,你小子在做什么?”
燕无意撇开视线,这种时常脱线的家伙,怎么也有人赶着认师?
他暗自叹了口气,偏头看向一旁的青离……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位青衫男子身……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那张略熟悉的脸,在场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是谁……
真的很像。
像皇宫里的那位长流公子,也像他们那位再也不会醒来的朋友……不过,他看着更加洒脱,虽穿的像个书生,但气质更像个放浪形骸的江湖浪客……
东方启。
终于见到了……
青离的神色看去很是平静,有些过于平静,目光虽未曾离开,却很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是的,陌生人……
她突然发现,其实,她也是有点怨他的。
青衫飘然落地,落在她身前,这位传说中的男子看着素未谋面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喉头动了动,那三寸不烂之舌似乎罢了工,打了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得很慢,落脚之后看了看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似乎此刻只要她皱一下眉,他就会退回去。
她没有退。
青离其实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鼻尖传来一股清新的木香,她才眨了眨眼,回了神——
那拥抱很温暖,但那味道很陌生。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青离。”
她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缓缓的放了下来……并不是感动,她只是忽然发现,他好像很难过……
……
静江之水汹涌着流向远方,河堤不知何时多了一排桑树,如同一面墙,阻挡着风雨的侵袭。
站远一点,会发现,那河堤,似乎高了一些。
邱少泉已经传了信过来,城中的百姓已经都撤离了。施非计跟着最后一批战士撤退,回头看了眼那夜风中舞动的树叶,喃喃道:“会好起来的。”
……
幻海宫旧址,巨大的广场。
众人各自介绍一番,重明目的继承者叫做西门华,跟北丘回不大对付,不过跟他的弟子轻舟却是好友,他教了李业重明诀,也是他找到身负凤凰印的燕无意,教给他九炎心法,告诉他关于不灭丹的事。
陈嚣的师父叫做皇甫玉,从前是大昭朝的守护者,在大昭亡国之后,游历四方,遇到了身负长生血的陈嚣,这才安顿下来,在蜀中的一个小村子里隐居。
至于东方启,众人已经听过关于他的不少传说。
在大周亡国之后,东方启就离开了中土,终年在海漂着。一开始是一个人,后来西门华找了过去,两人结伴游玩,四处闯祸。至于这次,是皇甫玉将他们找回来的。
当年南宫珊与风倾云共归于尽,风倾云的弟弟风千树打开三山水月阵,淹没了幻海宫,带着风倾云的女儿,也就是风小楼,逃跑了。在江湖人追杀他们的时候,皇甫玉救了他们,这也是受南宫珊之托。
风千树是村里的命师,在给陈嚣的母亲算陈嚣是否平安的时候,算到了这次劫难,也算出了这次劫难与幻海宫有关,只是,隐隐有什么是他看不清的。
他有些担心,便让风小楼出山了。
不过,风千树看不清的,皇甫玉却能够看清楚。
所以,他去找来了从前的伙伴,或者说,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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