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各家各户,闭门安窗。”
夜色欲浓,巡城的更夫敲着梆子点有一搭没一搭吆喝着,一匹快马从城中疾驰而过,直奔至北外城门,守城的兵士将那一骑拦下,马上的男子丝毫没有下马受检的意思,一言不发的掏出腰牌往地上一掷,守城的兵士惯看此等,耐着性子拾起那腰牌一看,便恭恭敬敬的双手奉还,开门,放人。
范总旗将乌帽正了正,收起腰牌,又是一阵疾驰,穿过深深浅浅的野林荒丘,终于在一片坟冢之后的矮房前停了下来。
真是见鬼,哪有人住在乱葬岗的!
范总旗啐了一声,心里暗骂,眼睛警惕的向四周瞄了一通,除了野草还是野草,不时还有几簇幽幽的磷火擦着地皮乍现,叫他一时脊背发凉。
那矮屋的一窗,正透着昏昏然的烛光,范总旗循着烛光慢慢靠近,正欲叫门时,里边传来一声喑哑浊滞又含混不清的话语。
似是询问,又似是抱怨。
范总旗壮着胆子回道:
“可是两脚书王府上?”
破木门吱吖一声开了,一个矮小的异常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范总旗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那是个枯瘦如柴的老叟,只有上半边身体搁在一个垫着布巾的破木盆里,眼眶深陷,显得眼睛异常突出。
要不是范总旗见过些场面,这般情形换做常人定然是要尿裤子了,范总旗见那老叟没什么反应,欲要再问。
那老叟眼珠突然转了转,如同闷牛声般嗤嗤笑起来:
“只有书王,没有两脚。”
范总旗算是明白了,为何这怪老头叫两脚书王了,书王不假,这流通南北的书画赝品几可以假乱真者多半出自他手,凡人都是两只脚,唯独专门用两脚给他做绰号,想必多半是同行嫉恨,以这无腿之故,特地将其剩下的双手代足以示蔑称。
怪不得这老头阴阳怪气的,原来是冒犯到了,范总旗也很无辜,徐幼康让他来寻时,可没解释过这一茬。
“在下有事相求。”
范总旗开门见山,那老头点点头,双手撑着地转过身,半边身体跟着木盆拖地的哒哒声徐徐前进,范总旗跟着进了屋。
刚进屋,一股霉味、墨臭味、死老鼠味就挤进了鼻腔,范总旗几乎要呕出来,强忍着不适,掏出一纸旧信扬了扬:
“你且看看这个,就照着这般笔迹去做,至于内容,一会有份例文,你誊一张就是。”
那老头伸出干巴巴的手接过那张泛黄的信纸,略看一番便还回去。
“你不用摹一下顺手么?”
“不用,例文呢?”
那老头正眼也不敲范总旗冷冷道。
范总旗心里生疑,只得依令将例文递了过去,那老头又是扫了两遍,就将例文还回。
范总旗想骂娘了:
“老家伙,你不要拿我寻开心,钱可是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今天要是”
那老头并不理会范总旗,已然将笔墨准备齐当开始挥毫起来,借着昏暗的烛光,范总旗瞟了一眼开头的一行字,对比下旧信和例文,无论是笔迹还是内容竟然无差。
真的是个怪人,奇人!
范总旗心里叹道,赶紧闭嘴,跑到门外去透透气,安心等候起来。
等了些时候,老头唤了一声好了,范总旗赶紧猫腰钻进屋里,那老头正对着半干的墨迹呵气,待纸上干的差不多了,范总旗拿过验货,对比一下,一字不差不说,连落款的花押都一模一样。
范总旗很满意,扔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到其案前:
“规矩你是知道的,嘴巴严实些,保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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