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翼兴去了都察院“喝茶”后,武魁一直听命守在府中,直到公主带着管家厨子出门后,武魁觉得不对劲,便也一路跟去了,见公主从都察院出来,袁翼兴却一直不现身,武魁心道不好,在都察院附近徘徊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拿着袁翼兴的封侯印符强行闯了进去。
正在羁押处急的团团转的袁翼兴,听到外边的动静,心里登时一亮,拍着房门大呼:
“本侯封号未经圣上褫夺,尚在优尊之列,告诉李铁狗,如果不让我见客,老子就算是掉了脑袋也要喷他一口血水!”
武魁一身蛮劲,搅的都察院上下顿时大乱,李承瀚听到骚乱声赶紧出来瞧看,见他捏着军侯印符,按照律令,以李承瀚品秩是不能用强的,那袁翼兴叫骂的厉害,恐遭人非议,李承瀚只好示意左右放武魁进去和袁翼兴相见。
武魁进房后,欲要关门,李承瀚不许:
“这大明律法可没有哪一条写着涉罪的军侯见人一定要关起门来的,你们好自为之!”
这个当口,袁翼兴也没心思和李承瀚缠搅,将武魁迎进来,急急说道:
“你手底下还有什么人没有?”
武魁一脸丧气:
“从前的旧人您回来前都让散了,我这到了京城哪里还有什么朋友。”
袁翼兴低头沉吟片刻,将武魁拉近附在耳边轻言几句。
武魁点点头,长看了一眼袁翼兴,跪地磕了一个响头:
“恩公保重。”
袁翼兴红着眼百感交集,只是转过身去,摆摆手:
“我给你的恩,你其实早已还完了,我是个十恶不赦之人,难为你如此忠良却跟错了主,若是我逃过此劫,你便回老家去罢,若是我在劫难逃,你也回去罢,如有乡亲故旧问起,你就说袁家三儿已经死了。”
武魁点点头,爬将起来,转身恨恨地瞪了一眼门外偷听的差役,阔步离开了。
监舍的大门又重重关上,袁翼兴瘫坐在椅上,脑海中蓦地闪现从前的各种回忆,饿死的亲人,屡试不第被退婚时遭受的羞辱,在军中做书办替人写信的场景,刀光剑影里鲜血淌进嘴中的咸腥无一不扯痛他的心。
他辛苦得到的,却如此轻易就要失去,他那样不甘,他现在只希望徐幼康能如愿捞他一把,如果不能,那就一起下地狱,毕竟十几年前,在那个偏远的山村,还埋着他们共同的秘密。
武魁找到徐家的时候,徐幼康很是讶异,如今徐阁老尚在病中,他一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慌乱之下,只好嘱咐下下人打发武魁先走,自己换了一身简便装扮,才赶到一处慌丘与武魁碰面。
四野寂静无人,稍高处山坡上,野草横生,一座快要坍圮的凉亭摇摇欲坠,不远处,武魁一身短衣,怅望前方,背手长立。
“武将军好久不见。”
徐幼康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寒暄道。
武魁徐徐转身,上下打量徐幼康一眼,脸上横肉稍微动了动:
“袁侯爷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徐幼康状做惊讶:
“你是说?”
“少跟我装蒜!你小子到处安插了多少眼线,怎么会不知,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跟你叙旧的,何况你我也没什么交情,只是我家主人现在落难,请你务必想想办法!”
徐幼康很是恼火,就算是请人帮忙,也不兴是这样的态度,但他心里也虚,怕激怒武魁,便压着火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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