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于吉彻底傻眼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懂不懂规矩呀,哪能如此死缠烂打。真要是这么由他跪在这里,万一此刻有人登门,听这混小子一说,恐怕有损自己的清誉。想到这里,于吉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这位小施主,你怎么能胡乱认亲啊,贫道向来只有一人,从未娶妻,又怎么会有子嗣。你还是赶紧下山去吧,贫道晚上还要清修。”
张角就像没到听到一般,继续磕着响头,不断重复道:“您要是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走了,直到您答应为止。”
“你给我……”考虑到自己的形象,于吉把到嘴边的粗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心里一琢磨:干脆骗骗这小子得了,就先答应收他为徒,然后再找机会把他诳走,自己出去躲几天,等这小子走了,再回来也不迟。盘算好一切,于吉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无量寿福,贫道刚才一时眼拙,竟然没发觉小施主你根骨俱佳,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贫道决定了,就破例将你收为门徒。只不过收徒一事不能儿戏,需选好良辰吉日,你先下山沐浴更衣,后天便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你上得山来,我便正式收你为徒。好了,天色不早了,现在下山还来得及。”于吉说完,心里暗暗得意,这下他该心满意足地走了吧。
张角却还是没从地上起来,反而开始行拜师大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我说后天收你为徒,你怎么现在就拜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于吉气急败坏地说道。
“师父既已答应收我为徒,那徒儿就要留在师父身边伺候师父,等到后天再拜师就是。”
“你……你……”于吉只觉得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自己一定是流年不利,早上起来应该掐指算算,怎么就遇到这样一个顽固的年轻人。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小施主,拜师得有拜师的规矩,贫道还没正式收你为徒呢,你怎么可以乱叫师父。快下山去吧,后天早早来我家中,你要再不起来,贫道可要无理了。”
张角听到于吉要责罚自己,他跪着移动到了于吉近前,猛磕一个响头说道:“不瞒师父,我已无处可去。您既已答应收我为徒,我就在师父家门前等就是了。我娘曾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果师父生气,您责罚我就是了。”
“我……”许多年没生过气的于吉彻底被激怒了,好几次都扬起了手,可终归没打下去。一来这小伙子虽然消瘦,但一看就是个干过农活庄稼人,万一真发起怒来,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二来此人心意甚诚,于吉也略有些动心。干脆任由他跪着吧,等跪累了,他若走了就说明他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如果真能留下,再考虑要不要将他列入门墙。
打定主意的于吉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堂。进屋前,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贫道今日还要清修,小施主请自便。”接着便传来了一声摔门的声音。
见惯了他人白眼的张角却一点都没生气,他甚至还有点喜出望外。自己这么死缠烂打,本想着会被赶出大门。现在竟然还多了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神仙的气量果然非常人可比。
破晓的鸡鸣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躺在塌上的于吉睁开了眼睛。实际上这一整夜他都没有睡实,他甚至一度想起身看看外面的不速之客是否已经离开。可一想到外面那个年轻人像麦芽糖一般粘人,他又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天已经蒙蒙亮,外面除了鸡鸣鸟叫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了。
“那小子果然走了。”于吉自言自语道。他坐起身来,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的动静后,这才穿好衣服,将那件名贵的鹤氅披到身上,轻轻地打开房门,缓步离开卧室。而就在他右脚刚迈进前厅的门槛瞬间,张角的声音再次响起:“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于吉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既希望又失望,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还真是有些韧性。于是他决定对张角进行最后的考验,他提高了嗓门说道:“贫道一个人闲云野鹤惯了……说不收徒弟就不收徒弟,你就是跪上一年都没用。”
于吉一边佯怒一边左右观望。整间屋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眺眼望去,就连满是落叶的院子也被扫得干干净净,而本已见底的水缸也被打满了水。于吉的怒火发到一半,竟再也发不下去了。不用想,这一切都是这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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