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饶是第二次上天,蓝烟水依旧害怕地叫出了声,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这老家伙。”方银火半趴在面积小得可怜的烟雾之上,双脚都在颤抖。他之前坐的白云,黑云,面积都比较宽广,安全感很足。但白言冬的烟雾,仅仅只有三四个平方宽,也难怪蓝烟水会害怕。
“别怕,我在。”木翎哆哆嗦嗦,牙都在抖。
青泪影取笑道:“你啊,还是先稳稳吧,别掉下去了。”
白雾接着白云,奔流山的一切都映入眼帘。方银火能清楚地看见正在打斗的灵师,五花八门的灵术。
遇罗江江水滚滚,奔流山山色青翠,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他正想说两句呢,一道不同于师父的雄浑男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大千世界,万般精彩。‘枯树叶落,大雨惊雷’,表面上是木道、水道、雷道道痕的影响,但实际上,也离不开力道、气道、风道、炎道、光道等诸多道痕的共同作用。”
“如果说,灵力是法则之力。那么,道痕就是法则之果。”
“我们灵师之所以有流派之别,全在于道痕。炎道灵师一身炎道道痕,所以他在调动灵域内的灵力催动炎道灵术时,成功率就越高,威能也越大。可这并不意味着炎道灵师并不能使用水道灵术,体内没有水道道痕。”
“万物有灵。任何一个生灵的体内,都包含着这有灵界的所有的通有道痕,只不过或多或少罢了。”
“师父,那你说的‘道痕有界,而人无界’是什么意思?一道有力的青年声传来,方银火隐隐感觉这个人好像是年轻时候的白言冬。
……
几十年前,开灵未久的晶红天才白言冬,在波风城城主府负手而立,气宇轩昂。
时任波风城主,也就是白言冬的师父,耐心地道:“你把你知道的道痕种类都说一遍看看。”
白言冬信手拈来:“炎道道痕、土道道痕、宇道道痕、气道道痕、力道道痕、风道道痕、雷道道痕、感知道痕、音道道痕、形道道痕、食道道痕…”
“光道道痕、云道道痕…”渐渐地,无论少年白言冬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剩余的种类。
波风城主笑道:“还有血道、骨道。”
白言冬沉默不语。波风城主续道:“你刚刚说的道痕,几乎已经包括了现在已知的所有种类。但你加起来数数,一共才几种?”
白言冬疑惑:“流派之数同样可计,怎么能说‘无界’呢?”
城主唤起庭院里的飞鹿,将少年载到天空飞来飞去,波风城的一切就映入他的眼中。此时的波风城,人来人往,车驰舟行,一片安详。
“道痕乃灵界固有,我们无法影响。可是流派,却是人之瑰宝,智之精髓。”
“比如信道,这世间有信道道痕吗?又比如炼道、幻道、阵道、丹道,这有灵界又有相应的炼道、幻道、阵道、丹道道痕吗?”
白言冬摇头,城主又续:“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位信道灵师体内的道痕种类都是不相同的。他有可能是炎道,也有可能是水道。”
少年的白言冬聪明绝顶,很快就悟出了点道理:“普天之下,没有一位炼道灵师,抑或是人人都是炼道灵师!”
城主哈哈大笑,眼睛里自信满满,闪出明亮的光。
“起初的灵师,资源极度匮乏,好不容易找到道材,却受困于无法使用。当时有聪明的人,发现将自身灵力注入道材之后,会出现某种特殊反应。比如将炎道灵力注入水道道材之中,水道道材有可能损坏。但是如果将灵力注入到金道道材之中,得到的新道材,就会比以前更优质。这就是练道的雏形。”
少年白言冬恍然大悟:“流派,不仅是道痕的体现,更是功能的体现!我们需要它,所以它才出现!”
城主乐极,自知收到了一个好苗子,又为他介绍道:“人有各种各样的需要,相应的流派也就变得越丰富。譬如人们为了制造黑暗,便由光道衍化出暗道;为了更好地修行,便由食道和炼道衍化出丹道;为了更好地运用兵器,便由金道衍生出兵道。”
……
男音消散,余音却还在四人的脑中嗡嗡作响,如流星般直击心头。
青泪影望着青翠的奔流山,瞠目结舌,震惊不已:“能将道痕和流派的道理说得这么透彻的人,至少也是位仙灵。”
木翎脸色煞白,不停默念着某一句话。
蓝烟水眨着大眼睛,很好奇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怪怪的。
还是方银火直接,他压根儿没听懂,开口就问:“我来考考你们,师父这么一出有何用意?”
蓝烟水抱住脑袋,愁眉苦脸。她珀黄高等,是四人中资质最高的人,但反应往往慢一拍。
耳边狂风呼啸,云动江涌,木翎直起身子,白袍飞舞,鬓角飘飘,尽显英姿飒爽。
青泪影拖着下巴,不知他要耍什么把戏:“小女愚昧,还请银火兄指教。”
“…”
方银火被反将一军,只好咪起眼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蓝烟水反复回忆着刚才的话,但什么都悟不出来,于是便鼓起嘴巴,向青泪影问道:“影姐,师父想告诉我们什么啊?”
她今天穿着一身橙黄色武服,清爽阳光,可爱俏皮。
青泪影顿了顿,低头暗瞥木翎,一向和善的他,现在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宛若连续的雨天,阴霾挥之不去。
她收起心神,解释道:“师父是在提醒我们,观道后的修行之路,切勿拘泥于道痕、流派。要根据所需所往,来规划合适的路线。我想,这是为了方便我们以后创造灵术。”
青泪影侃侃而谈,自信从容,蓝烟水一脸崇拜。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方银火醒悟,表面上波澜不惊:“你们都没有理解到师父的真意。”
“哦?银火兄有何高见?”青泪影眉毛一挑,正欲追问,师父老迈的声音却凭空而起:“你没有丢你爷爷的脸。”
青泪影大惊,不可思议地望向方银火。方银火同样心头剧震,不明所以。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早已知晓一切的样子。
只听师父的声音激荡,在风中响彻。
“刚刚的刻音仪……”
声音越变越小。几人屏住呼吸,聚拢心神,生怕漏听一个字。
“刻音仪…”
“老夫…好像…放错了…”
“…”
九月的狂风,带着掀翻一切的力量,席卷在滚滚的遇罗江。
江水咆哮,将浪花席卷于岸,盛开在肥沃的土地里。
某一年的秋天,它会在此,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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