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托举着阿塔纳修斯的长袍,几位主教各自捧着圣经与十字手杖,在卫兵敬畏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向会场中央。
约翰眯起了眼睛。
“牧首冕下,是圣索菲亚大教堂有什么事务需要御前会议讨论决定吗?”索菲雅同样身着正装与紫色坎肩,待着公主的冠冕,面色有些僵硬。
宗教人士出入政治的厅堂,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是十分离奇的。更何况,台下还坐着另一个不速之客科西莫。尽管他没有任何资格对帝国的政务发表意见,但一些宫廷丑闻传扬出去,总会带来意料之外的不良影响。
“神爱世人,陛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阿塔纳修斯正步来到约翰的圣座前,微微躬身以示尊敬,随后,身后的主教双手托起一张金带封绑的崭新卷轴,并高举展示在众人面前。
自八爪蜘蛛米海尔离世之后,金带诏书出现在宫廷之中的次数便屈指可数。帝国大小事务多由巴西琉斯亲自决断,很少再会经教士之手。更何况,如今将这份金带诏书送入圣宫之中的,是如今的普世牧首。
喧闹的大厅霎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面露震撼之色,死死盯着主教手中举着的卷轴。
约翰刚刚从小亚细亚死里逃生回到君士坦丁堡,这封诏书自然不可能出自他手。代行执政的巴塞丽莎伊薇这段时间也根本没有提出过什么实际意义上的行政决策,大小事务都是宫相与御前会议操持,何况教廷也基本不会接受她的提案。
“这是父亲的诏书?”
昨夜约翰与索菲雅已经前去看望过病中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偶尔尚有几分意识,而多数时候还在昏迷之中。得知约翰与索菲雅幸存下来的消息,才强打起精神聊了几句。而犹太医生的意见很保守,除了休养之外没有任何直接有效的治疗手段,所谓“滋补温养”,在约翰看来与安慰剂没什么区别。
“约翰陛下,如果您没能回到君士坦丁堡,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这封诏书将被埋藏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主礼拜堂的砖墙之下,永不再见天日。但幸运的是,您和公主殿下都平安无事,那么,我奉命在合适的时候,向天下昭告这封诏书的内容。”
阿塔纳修斯将权杖交与身旁的侍童,随后面色庄重地从主教手中取下卷轴。
“君士坦丁陛下有向您说过诏书的内容吗?”索菲雅有些焦急地起身问道。
普世牧首动作一滞,但很快就摇了摇头:“如果您与约翰陛下不回到君士坦丁堡,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金带诏书的内容。”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阿塔纳修斯缓缓解开金带,将卷轴从筒中抽出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封诏书无论是玺印、工笔还是材质,都绝无造价的可能,经由普世牧首保管,更是最大程度上减少了泄密的可能。
如同皇室玺诏的经典那般,在一段歌颂功绩的场面话结束后,终于推入了正题。
“此番文治武功,以为帝国复兴之垂成,罗马万民,生息攸关。然今朕躬恙,令使帝国战事决策,统由共治皇帝代行,内政诸端,悉托御前会议共商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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