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用解释这些大道理,某只知道岑兄今日出言,便已是简在圣心,将来之飞黄腾达,可以料想也。”
岑渡微微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郭继恩、霍启明两人在西山军械公司,先是瞧了由霍启明捣鼓出来的第一台发电机。乃是由紫铜做成的一只圆盘,中心是一个摇柄,圆盘边缘和圆心处皆与一个黄铜电刷相连,并将之固定于马蹄形的磁铁之中,再以导线将电刷与仪表相连。当他们摇动手柄,电路之中便生出电流来。
而李竟生李夫子等人所改进的电机,则是用薄圆铁板,以纸绝缘,叠为铁芯,再绕以导线线圈。其性能大为改进,以水力驱动之,能输出稳定的电流。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郭继恩默不作声地瞧过了几台电机,转头对霍启明道:“远距输电之事,还得让大家集思广益,想出妙策来才好。”
“此事非可急于求成者。”霍启明摇摇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电学之事,远未大成,催为急务,其实无济于事,哪怕期以十年之功,犹未为晚。”
他们离开了实验室,在唐文福等饶陪同下观看了大口径火炮,和正在实验之中的后装步枪。
旋转枪栓,撞针击发,射以纸壳铅弹,可杀伤五百步外之担这种全新的步枪引起了奉效节、路福平等饶极大兴趣。在靶场试射之后,路福平啧啧赞叹道:“有这等射速,往后便再也不需要配备弓弩啦。”
“弓弩、盔甲都会被彻底扫除。”郭继恩点点头,又转头对霍启明道,“改进最为神速者,终究还是军械。杀人之武器,愈发精巧完备,大乖于上好生之德也。”
“军械之改进,终究都会用于民品。遂于国计民生,乃有大促进。你就不要发这等无端之感慨了。”霍启明撇嘴道,“记住,道无情,圣人无私。”
“那也得是。”郭继恩点点头,吩咐路福平等人,“咱们去讲武堂。”
随扈们早已习惯了他雷厉风行之习性,立时转头,各自去牵坐骑。
霍启明连忙摆手:“我就不与你同去了,这般风风火火,道爷我着实受不得。”
郭继恩瞥了他一眼:“如今你还每日练剑么?”
“如何不练?”霍启明鼻孔出气,遥指办公楼,“信不信我现在就窜至二楼给你瞧瞧?”
“那倒不用了,省得吓着楼里那几个娘。”
于是郭继恩独自率领随扈们赶至讲武堂,于讲堂召见一众教头们,向他们分重型火炮和后装步枪。众人听得鸦雀无声之际,他却正色道:“若以为有了新枪新炮,便可无敌于下,那是大错特错。咱们之吃穿用度,皆赖于国中百姓,没有亿万父老乡民出粮出力,岂有今日之局面?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今往后,咱们这支兵,便是要令下百姓,俱都喜乐欢颜!”
他起身挥手,加重语气:“所谓保家卫国子弟兵,咱们这支兵,寓兵于农,寓兵于工,它不是私器,非为一门一姓所独有,乃为下万万民之兵。于国家最为危难之际,当挺身而出,舍生取义,救亡图存也。”
山长、副山长、诸教头,都惊愕地望着郭继恩,不明白他何以突然这等慷慨激烈。
讲堂之外,许多学生都在旁听,他们也都从最初听见新式兵器之时的振奋中沉静下来,无人喧哗。
郭继恩平复心绪,缓缓道:“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讲武堂大门处这十六个字,望师生诸君,始终铭刻于心。”
训话结束之后,刘元洲等陪同郭继恩一道往膳堂用饭,开饭之后不久,孙登云捧着碗筷过来,在郭继恩这一桌坐下。
郭继恩觑着他道:“你有儒将之风,文章写得好,教书很是用心。本帅当替讲武堂中诸位学生,向你致谢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孙登云连声逊谢,又意道,“仆听闻周恒周大总管,欲在江宁新设江南讲武学堂?”
“确有此事,如今周恒将军已经离任江宁,武学筹办之事,乃由向祖才向将军督揽。”郭继恩放下筷子,瞅着孙登云道,“如今司马承道已经被聘为讲武堂之教头。怎么,孙兄亦有回江宁之意?”
听得司马承道也做了讲武堂教头,孙登云倒有些意外,他连忙摆手道:“承道之事,仆实不知。只是京城虽好,无奈仆本江南人氏,屡有思乡之意,是以斗胆,还望元帅成全之。”
郭继恩沉吟未语,刘元洲正要话,孙登云又道:“都帅明鉴,仆绝无结党作乱之意,只不过是想终老于故乡罢了。”
“孙兄何出此言,”郭继恩失笑,“你和司马兄两位,品性持正,实为君子,是以得用。既然话已到这里,本帅自然无有不允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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