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虽然不舍木兰离去,可是也知道木兰离家日久,肯定思念家中孩儿,于是道,“等平定永宁城,明年我便去妹妹家里叨唠些时日。”
木兰自是眼笑成了两弯月牙,“那可好,等姐姐到了,我自让夫君带孩儿,我和姐姐去草原上好生打回猎,看那大湖。”
天启三年,四月,朔方都护高进并石砫宣慰使土司秦良玉破永宁城,生擒奢崇明,叛乱遂平。
……
“哎呦,小乖乖,你可轻点劲,干爹这这身子骨可不比你阿大,折腾不起。”
魏忠贤在紫禁城外的外宅里,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看着被高大都护的儿子当成马骑的自家督公,才晓得督公和高大都护的关系有多好,这也让他暗自欢喜,外有高大都护,内有督公,那些东林余孽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这是天启四年,冬月,高进第二次进京,只不过他这回来是因为朱由校连下三道诏书要他去宫中参加万寿节,自从朱由校登基后,高进每年都会派人送些有趣的玩意到宫里给朱由校拆解,如今朱由校正沉迷在蒸汽机的装置里无法自拔。
万寿节前,高进被朱由校拉进宫里待了整整一天,弄明白了蒸汽机的原理后,让高进画了蒸汽火车模型的图纸后,才放了高进出宫。
没有客氏惑乱宫闱,朱由校在天启二年就当了爹,不过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儿子。
过完万寿节,高进并不愿意逗留京师,可是魏忠贤两年没见他那两个儿子,他这个当干爹的哪里肯放他们回陕西,于是才有了魏忠贤这位如今被东林党说成是九千岁的阉党魁首跪在地上,给高进的两个儿子当大马骑。
夜深时,魏忠贤捏着发酸的脖子,才和高进叙旧喝酒道,“高老弟,就不能留在京师么,你知道皇爷对你是视如兄长的,只要你愿意留下,皇爷甚至愿意重开五军都督府,封你为大都督,到时候封个国公,与国同休不好么!”
高进沉默不语,朱由校不是个好皇帝,但却是个老实的好人,只是他要的从不是什么权位,“老魏,你知道吗,这些年加辽饷,陕西又大旱,百姓人相食,流贼遍地,我竭尽全力,又由你帮衬,才算稳住陕西,可我若是来了京师,陕西那边可还能按我的意思叫百姓过些安生日子。”
魏忠贤顿时哑口无言,便是他如今是所谓的九千岁,压得东林在朝中无声,可是这大明朝沉疴入骨,又岂是他这个阉人能解决得,他麾下所谓的阉党,其实和东林党的官儿又有什么区别,大家都只会争权夺利,做不得实事,这也是即便到了如今,孙承宗等东林官员还能在朝中,实在是熊廷弼被高进要去陕西当了三边总督做挡箭牌后,他这夹带里没有人物。
如今辽东那里,仍旧是个无底洞,要不是东虏害怕过了辽阳,会惹出他这位高老弟,只怕早就打下广宁城,如今朝鲜都被东虏打得快要亡国,那朝鲜国君李倧写了血书泣血向大明求援,朝中也只能干看着。
高进和魏忠贤默契地没有再谈下去,魏忠贤知道高进的心思,可也清楚只要皇爷还在,这位高老弟未必就会行那等大事,而他自己也不愿再多想。
半个月后,高进终于踏上归途,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便是永别。
……
天启七年,初春,朱由校落水病重,信王朱由检在御前亲奉药石侍奉兄长,被满朝大臣夸为仁孝,而红着眼追查画舫落水的魏忠贤也没有想到去怀疑看上去柔弱文质的信王。
天启四年以后,魏忠贤在朱由校的信重下,得以把持国政,面对辽东这块烂疮,他没有向东林党那般加什么辽饷,而是效仿神宗皇帝故事,重新向各地派了税监收取矿税商税,于是天下皆怨,不但是东林党大肆抨击他,就连阉党内部也对他这个居然妄想“与民争利”的阉人日趋不满。
乾清宫,暖阁,朱由检捧着药碗的手有些发抖,碗里装得并非毒药,而是大补之物,可是他那位落水的皇兄这些年沉溺于西洋外道,身体虚弱,此番落水后更是虚不受补,这大补之药便是催命的毒药。
“皇兄啊皇兄,你为何要背离正道,远离君子,亲近魏忠贤高进这样的小人和武夫,你可知道奉大明为父的朝鲜快被东虏打得亡国,辽东那里,那阉人只知道修筑堡垒,囤积重兵,却不敢进剿东虏,可您还要改信那西洋邪教,再这样下去,大明就要亡了啊!”
朱由检盯着病重不起的皇兄,眼里满是挣扎,如今宫内宫外多少人都盼着他这位皇兄去死,“皇兄,不要怪我,我不能看着大明亡在你的手上。”
“阿弟,你来了……”
朱由校睁开了眼,他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弟弟他自幼宠爱,他登基后便请了杨涟左光斗等人教他读书,如今这阿弟已是少年君子,朝野称道,让他很是欣慰,这个阿弟不会再像他当年那样被人轻视。
“皇兄,该喝药了!”
朱由检稳了稳心神,然后扶住皇兄,一如往常般,喂着皇兄喝下了这碗大补亦是大毒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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