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弥生出院了。

他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警察的陪同下，去警察局办理一些手续。

第一次上警车是被两个警察生生扭送进去的，而这一次警察的态度都非常柔和，还问他晕不晕车，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桐城反杀案在警察系统内部流传甚广，尤其是当大家知道当事人还未成年时更加佩服，年轻的平民英雄一直很受尊敬。

“警察同志，这孩子爸妈死了，缺少教养，我们也只是平常照顾照顾，他杀人可和我们没关系啊。”

路过一间办公室时，方弥生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位同志你是……”

“我是那杀人犯他姑父。”

一个年轻的女警官忍不住地道：“这位先生，你侄子不是杀人犯，他那是合理的正当防卫，检察院都盖章了。你是孩子亲属，哪有这么往孩子身上泼脏水的？”

姑父沉默。

女警官环视着在场的人道：“这孩子的父母去世了，谁是这孩子现在的监护人？”

姑父连忙伸出指头指着方弥生舅舅道：“他舅舅是。”

舅妈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好了，钱、房子对半分，监护也是大家轮流来，只是挂在我家名下。分钱的时候没见你手软，现在出事了，想把自己择干净？”

“分钱你家分的也是大头。”姑父嘟囔道。

舅妈忍着气，转头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你评评理，我们之前说好了，大家轮流监护照顾我家那个外甥。前半个月是我们照顾，后半个月是他们家照顾。那孩子杀人那天刚好轮到他们家，怎么说都该他家负责任。”

姑父立马站起来道：“不对！那天方弥生根本就没来我家，他是在路上出的事，按时间来算的话还是该你们管的！”

舅妈骂道：“你放屁！”

这时方弥生的姑姑站了起来，问道：“警察同志，我家有一个小孩，再过几年就要上大学了，他表哥出了这档子事，不会对他有影响吧？以后还能不能考公务员？”

“不影响的。”警察说道。

姑父皱眉道：“考什么公务员，老说让孩子当医生啦，考公务员啦，说什么铁饭碗，你这就是农民思想。睿睿那么聪明，以后是要做大生意的，孩子说了，以后要当中国的比尔·盖茨，没能耐的人才吃公家饭呢！”

在场的警察、检察官都是国家公务员编制，一时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几个大人吵成一团，方弥生静静地站在门后，姚警官在一旁陪同，听到了里面人的争吵，立刻明白过来这孩子的日常境遇，一时心中唏嘘不已。

他拍了拍方弥生的肩膀，道：“小伙子，进去吧。”

方弥生露面后，一帮人都安静了下来。

检察官宣读了不起诉决定书，方弥生也正式变回了清白的自由身。

警察和检察官在例行完公事后，都向方弥生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的勇气和正义。

甚至一些人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方弥生。赠送名片是成年人的社交礼节，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形成了一种不把方弥生当孩子看待的默契。

姑姑一家和舅舅一家站在一旁不说话，按照之前两家的约定，接下来方弥生会在姑姑家中借住。

每次方弥生住进自己家里时，姑父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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