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见到好朋友了,自然要一起分享喜悦。
王诜随即招手,来了个白净的俊俏男子,看似不到及冠的年纪,略有青涩,但看那对不安分的眸子,显然也是此种老手。
“元章,这是端王。”
“米芾见过王爷。”
“前辈莫这样,你可是我父皇的同辈,小王安敢自抬身份?”
“都别客气了,退朝之后,老夫把百香园包下来,新晋花魁柳灵儿给元章老弟接风,都来啊!谁都不能不给老夫面子。”
都是跟着王诜混的小弟,端王赵佶和米芾脸上一喜,当即要吹捧两句让老头高兴高兴。
净鞭之后,文武百官开始鱼贯而入。
左文右武。
文官由宰相章惇带着入殿,武将之首是刘葆晟太师。
快走到大殿跟前了,有人好奇地问米芾:“元章,你穿错了官袍吧?”
大宋的官袍颜色都一样,三品以上紫袍,四五品的官职是绯袍,五品一下到七品是绿袍,最差一等的是青袍。当然了,官阶最低的根本就没有资格上朝,能参加朝会的,少说也是六品以上的京官了。
米芾还以为对方是嘲讽他,头一次上朝,被霸凌了鼻子一酸,就难受了起来。
毕竟,这真的是米芾头一次参加朝会,心里头忐忑着呢。
可是边上那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听这挺熟,仔细一琢磨,是程二哥,太师的二女婿。大宋的官帽帽翅太长,一来可以让官员目不斜视,同时也杜绝了朝堂上交头接耳的机会。
米芾不敢回头,发现王诜的笏板上有面小镜子,照到程二哥的脸上,对方挤眉弄眼的对他提醒道:“袖子,衣袂错了!”
云纹,虎纹。
仅仅是袖子边上的装饰,可这是区分文官和武将勋贵的最重要标识。
米芾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文官啊!
可不就是文官吗?
太常寺这个官职,说什么也不可能是武将吧?
可是米芾抬头看看前面左右,他好像被将门勋贵们团团围住了。想要脱离出去,跑到文官阵营里,恐怕真的不容易。关键是都已经上了朝堂,宦官郝随尖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章惇是个事妈,反正他每次朝会都要讲两句。
然后是文官们一个接着一个接着章惇,朝会很热闹,也很圆满。
可是,皇帝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能左顾右盼,只是眼瞅着所有的文臣都偃旗息鼓了,往常,这该是退朝了,可是有个人还没说呢?
“通辽使太常寺卿米芾来了吗?”
好家伙,上不上朝,连皇帝都惦记上了。
米芾尴尬地从一群比他有高有大的将门勋贵之中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臣来了。”
见实在躲不过去了,米芾才硬着头皮站出来。
可站出来,他又有点不知所措,章惇一百个看不顺眼,问:“可有奏章?”
“带了,带了。”
昨日拜见了苏辙的好处立刻显现了出来,在苏辙的提点下,他将备好的奏章递给了小黄门。这才等候皇帝预览。
“米芾,你这次去辽国出使可有发现?”
章惇走到米芾面前,朝堂上,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走动的官员没几个。恰巧,章惇是最为不受约束的官员。
米芾战战兢兢道:“自从北伐之后,辽国相继丢失了燕州、涿州、同州等地,兵力大为受损,尤其是辽国皇室的精锐,损失严重。如今辽国境内,皇室日子很不好过。”
穷了!
解释起来,就是这么更个字。
显然,章惇对这个答复肯定是不满意的,沉声问:“还有呢?”
“百姓很穷。”
“还有呢?”
“权贵骄奢侈靡,不顾百姓疾苦。”
“还有呢?”
米芾委屈地抬起头,心说:“要不是你这老头子官职高地吓人,就冲你这张破嘴,迟早得挨揍。”
可是他再委屈,也不敢和章惇斗气,只好可怜巴巴的对章惇道:“下官愚钝,自知无法东西辽国军机,只是趁着机会,将辽国君臣的容貌都给画了下来,给陛下、相爷,以及诸位大人参考。”
这是米芾想到的办法,让他说出辽国境内的军情民生恐怕很难。他连大宋的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凭借去辽国一两个月就能说得头头是道?
或许苏轼去能行,他真不行。
也不是说苏轼能看穿了辽人的现状,而是苏轼善于写文章。引经据典之下,将看到浮于表面的问题放大,就是窥斑见豹叠床架屋般的远见。这就是为何苏轼是文豪,米芾不是的原因了。
可米芾真不成。
也没来得及找个帮忙的。
他之前之所以着急忙慌的找李逵,就是想要李逵给他润色一下奏章,好让他蒙混过关。
章惇对米芾也不抱有多少希望,只是见米芾似乎已经尽力,就不再多问。
而拿到辽国君臣画像的赵煦也去了垂拱殿研究起来,看着画面上那个阴鸷眼神的年轻辽国新君,赵煦心中升腾起一种感觉,这货比不上他。
登州。
行军半个多月的好汉佣兵团终于彻底脱离了梁山,并一把火将梁山山寨给烧了。
好表示自己和过去脱离。
这一路上,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的是几位水军统领,对他们来说,未来好汉佣兵团的战场是海洋,没有了陆地的羁绊,他们将成为佣兵团真正的主角。
其中刘唐最为得意,时不时指着东方显摆:“我刘唐,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是我驰骋的疆场,今后兄弟们跟着我,保管有惊无险。”
不过随着天边地平线那一层灰色变得越来越近,刘唐的脸色终于变了,怎么一眼望不到头他是水匪,竟然有一天会因为水面太宽而心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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