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庄赦,一介灵台郎而已,”庄赦笑着拱手回礼“请问阁下是?”
“东海郡郡守闫文匡,庄大人请,闫二,上茶。”
两人坐了下来,而云陟明则站在旁边,庄赦打量起闫文匡,这个男人的外形如同相书中的那些面相极佳的人的模板一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若悬胆面如冠玉,不过这看似三十多岁,却还待在东海郡做从五品的郡守,不禁让人有些感到诧异。
闫文匡批了几封公文,随后才转向庄赦,笑道“抱歉啊庄兄,江南水灾,这几天孙公前去体察民情,急令我调国仓二万石粮食赈灾。您到东海,所为何事啊?”
“在下来东海,一项是取东海观星台近年的记录,您看今年马上也要修历了,星象变动、气候差异都要纳入其中,另一项是查一桩陈年老案。”
“陈年老案?东海的老案,前几年孙公派人重新清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冤假错案啊。”
“不是东海的老案,而是京师那边的老案,跟东海,有些关系。”
闫文匡也是聪明人,庄赦这样一说,他全身上下打了个哆嗦,压低声音往庄赦的方向凑了凑“钦天监,要重查巫蛊案?”
庄赦心想,虽然这活儿不是钦天监派给他的,但是清本官正也算是钦天监的一位大员,说是他派下来的也没什么问题,便微微点头“清本官正遣我来重查。”
“嘶~”闫文匡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上次,清本老人家没查出什么东西啊。。。”
“啊?上次?”
“对啊,一年前,清本老人家亲率一队兵丁士卒,来东海,也说是要查巫蛊案,后来就他老人家一个人回去了,您不知道?”
“我去年一直在西陵,前段时间才调到清本官正手下,不太了解。”庄赦答应着,但是却突然想到,清本来到这边的理由,应该是勘定祸乱才对,怎么就变成查巫蛊案了呢?
闫文匡微微点头“也是,不过巫蛊案也是玄乎,靖元九年的一句大胤亡于东海,竟然能影响至今,我在这东海郡也算任职三年了,也没发现这有什么能亡了大胤的东西。这谶诲也是够令人头疼的。”
“说起谶诲,阁下前段时间砍了个妖言惑众的妖道,现在深受谶诲所害?”
听到这话,闫文匡苦笑起来“是啊,那天那人突然跑到我府前说什么大胤亡于东海,我想都没想就让人把他砍了,结果这几天每天都能梦着类似的内容,寝不安眠啊。。。”
“那大人,这位姑娘前段时间在京师用秘法帮大理寺查案,我看她颇有神通,也听闻您深受谶诲之害,便请她来,看看能不能帮您些什么忙。”
闫文匡听到这话,好奇了起来,他上下打量起云陟明“这位。。。的确相貌不凡,不过您说有神通,我这些年也见得不少,都是些什么靠把戏唬人的,说实话,我是不信的,我觉得,我这毛病就是白天想的事情太多,到了晚上自然会这样。”
“那可未必哦大人,”云陟明小声说道“您戴着件梦貘玉佩,寝室中摆着一对雌雄辟邪,还有一副捉鬼像,您说这些话,您自己也未必信吧。”
云陟明说完了,一摊手,看着闫文匡的表情发生了极为奇妙的变化,他从刚刚的那副仅仅有些疲惫的样子,很快就变得紧张兮兮的,他压低了声音,如同一只威胁着其他野兽的老虎“你从哪打听到这些的?”
“大人啊,您要知道,匠人们雕琢这些物件的时候,最后都要有一步请神,龙生九子,九子生天下奇兽,若不请神上这些物件,那物件本身也没有辟邪消灾、招财纳福的作用。而请了神,像我这样的,自然就能看见请来的到底是哪位。”云陟明笑着说道“不过,您请的神,都是辟邪的,附在你身上的这位,可不是‘邪’。”
“梦魇连夜,低鸣谶诲,不是邪又是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云陟明一摊手,拿过庄赦的茶水,喝了一口“阁下您招惹了什么东西,那是您的事情,您如果不让我查,那估计您招惹的这位,这辈子都不会离您而去就是了。”
“你是在威胁我么?”
“我怎敢威胁大人,凡事有因就有果,神鬼之事,正如日在天上,盲不见日,只知卯戌沧凉,午时热如探汤。又岂能说这盲人有错?”
闫文匡听了这番话,合掌大笑“可以可以,好个日在天上,盲不见日。小姑娘你这番论述,足够考个女秀才了!我让你查,不过,你要是查不明白,我可要治你的罪,到时候不要说我没给庄大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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