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时候,安行远是个努力生活的人,很普通,普通到不会有人注意。
从未曾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不曾心黑过,大概有几分为而不争的意思。当然,在那个世界,没有惊才绝艳的能力,为而不争就是狗屎不如。
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亲情的牵绊,更不要说什么职业、民族、国家等等这些方面的坚持和分别。
于是彻底的放开了心灵,很小很小还在到处流浪的时候被当时的胡林道人几句话忽悠到青白观做了个道士。
之后的生活想黑心都没办法,更别提安行远没有那些心思。
如今被剖开了胸腔,用自己的眼睛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的心脏,这种经历很难得,但安行远并不想要。
可是没有办法拒绝,剧痛不论如何巨大,安行远的身体都没办法动弹分毫,垂下头看到心脏之后视线就没办法移开,因为蓝衣人沉明要让安行远一直保持这种姿态。
“宿慧并不一定就是好东西,有些人沉沦在对前世的回忆之中,最后的结局就是今生变得不伦不类。在你身上,我没有看到一点灰暗,相比于这一点就远超他人很多了。”
“只是天地有阴阳,日月有升落,有黑有白。刻意的将天地看成光明永存,人间毫无阴暗,这种是对自己的欺骗,这个小小道观成了你的牢笼。”
“呆在其中远离尘嚣,自以为超凡脱俗,实际上不过是用自己的手涂染心念,得了一个虚假的白。”
“这种白若能永远的坚持下去也是可以,但弱者只能逃避,只能被动的接受,想要把握自己坚持的东西只能变成强者,那样虚假也可以变成真实,黑也可以变成白。”
颠倒黑白吗?安行远不知道为何明明被痛苦折磨的想死,这些话却一字不漏的记住了,并且还能够清晰的思考。
以往的确是活在道观这个小小的囚牢梦境之中,这是自己的选择,毫无疑问,胡林道人很配合,所以安行远越来越深陷其中。
安行远并不蠢,虽然心中对胡林道人有些感情,到如今的地步,安行远如何不明白胡林道人从最初就没有好心。
要知道胡林道人的真实名字叫做天邪道君,不知道对方的事迹,但应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知白守黑。
黑白就是真虚阴阳等等一切相对存在的事物,安行远以往用自欺的手段忘却了其中的一环,那样的心性表面上是圆满光明的,实际上不过是泡沫,脆弱的可怜。
这些东西一点就透,沉明的做法称之为当头棒喝也不为过。
沉明并没有继续说,他的手在安行远的心脏上轻轻一点,鲜红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光滑的心脏表面开始痉挛,浮现几个凸起。
只是转瞬之间,一张脸孔就出现在了心脏表面,光溜溜的没有头发眉毛,但五官清晰,表情丰富。
“沉明小儿,你的手段越来越让我惊讶,能够发现邪念寄生的术法,还能够将我逼出来,现在应该正视你这个对手了。”
这个面孔正是属于天邪道君,他呵呵笑了笑,用一种阴恻恻的语气说着话。
“这个道人心中缺少你认知的邪念,你以自己的邪念为根源寄生在他的肉身神魂中和在白纸上泼墨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我还无法发现,那就太过无能了。”
“不错,的确如此,我为了完美取代对方只能保持对方的本性,这无可避免的成为最大的缺陷。”
天邪道君没有否认,语气有些遗憾。
“可惜我还无法舍弃自我的邪念认知,当到了邪非邪的境界,这门寄生之术就圆满了,除了真仙之能,在无被发现的可能。”
“看你的所作所为,是想要保住这个小子的性命吗?需要付出的代价,你真的舍得?”
反问了沉明一句,天邪道君很期待沉明接下来的表演。
“若是在其他的时候遇到非亲非故的人,付出代价救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可能,但只要让你不如意,付出些许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他现在活着比死要好千万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说话间眉心睁开一只天眼,紫色瞳孔透明无暇,澄澈如同苍天之质。
术法运转,周身气机变得缥缈,沉明脸上无数的血管猛的浮现出来,每一根都如同挣扎的雷龙,沉明的神情也变得痛苦了起来。
紫色的天眼瞳孔在瞬息间变得黯然,一滴透明的水珠从天眼中滚落而下,刚接触到空气就化为一团雷光,然后飞入安行远的心脏。
紫色的雷光从毛孔中涌出,原本没有实质的光芒化为光茧将安行远裹在其中,而天邪道君的凄厉惨叫从尖锐变得低沉断续。
沉明转身向道观外走去,在檐下捡起地上的竹伞没入烟雨,潇洒自在。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是恶,是邪,可这些在天邪道君眼中是可笑的事物,这些邪恶更多的不过是生灵无法控制自我欲望而产生的行为。
以此种邪恶而沾沾自喜的存在,天邪道君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操弄人心,祸乱天地,这才是有点趣味的邪恶。
而天邪道君有自己的追求和渴望,明确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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