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斜挂,昏黄的光鲜映衬着远山密林更为深邃,娘娘庙前的人流开始散去,都想趁着夜色前赶回山寨。
相传,在这荒莽群山中,有古老的荒古蛮兽遗种,各种山鬼精怪,甚至还有传说中十分强大的妖物出没。
瓦罐城的守将,号称是千人斩的——向子墨,都不敢轻易深入着群山中。
临近酉时,娘娘庙前的人流已经悉数散去,只剩三三两两的人在街上游荡,时不时会在几个摊子面前停下,挑挑拣拣。
屠夫提早收了营生,摘下油乎乎的围裙,蹲在老瞎子不远处。独臂夫妇正停留在满是小玩意的摊子前,挑选着。
老瞎子似乎忘记了时间,依旧摇头晃脑的拉着胡琴,不过琴音低缓哀转不似之前那般悲怆。他面前那只破了缺口的土陶碗铜钱满溢,足足有近百枚之多,地上还散落着不少。
“娘亲,这个老爷爷好可怜啊!看到他我就想到咱们捡回来的小黄,也是这样瘦!他肯定也好多天没有吃饭了吧!”
一名头扎红绳的稚童,拉着一名妇人的手路过老瞎子旁边,不禁动容道。稚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老瞎子一番,扁着嘴,将一枚拴着红绳的铜钱放在土瓷碗里。
这稚童生的白净,肉嘟嘟的小脸,尤其是故作老成担忧老瞎子的模样分外可爱。他眉心上有一颗红痣,更是让他增添了些许的灵动,一双大眼眨巴着十分喜人。
不远处的屠户嘴角抽出,险些笑出声来。
“这位老先生是人,小黄是野狗,不能放在一起说,知道吗!”妇人溺爱的抚摸稚童的脑袋,教育道。她心里其实挺开心的,生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可怜人,谁心里没有怨恨?稚童能保持这番心性,她由衷的感到开心。
“喔,我知道了娘亲!”稚童重重的点了点头,头上的小辫颤巍巍,似乎觉得老先生与小黄相比,还是小黄更可怜,眼神中的怜悯倒也不再那么强烈。转头对着老瞎子吐了吐舌头,拉着妇人的逐渐远去!
“哈哈哈——”
屠户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险些从独轮车上翻下来,眼泛泪花的指着老瞎子道:“你特娘的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老瞎子嘁的一声不予理会,翻手将那枚系有红绳的铜钱郑重的捻起,吹了口气,揣进了怀里!
“这孩子一颗善心,修行路不好走啊!你没有觉得这孩子很像他么!”老瞎子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道。
屠户顿时没了笑意,重重的了叹了一口气,不再取笑老瞎子。
老瞎子默默收起胡琴,将土瓷碗整个塞进去,铜钱哗哗直响。最后才是颤颤巍巍的将散落在地的铜钱收起,一枚一枚的计算着数量,很快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就乐开了花,不复之前的哀伤。
独臂男子夫妇在酉时前准时出现,一行四人神色各异,心思各有不同!老瞎子和屠户念及寨子里的那名孩童,不由心生不忍,一旁的独臂男子夫妇似有所察,亦是感到有些心疼!
“你说小胡硕和麟儿会喜欢这个么!”妇人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拨浪鼓道。她终是心肠柔软的女子,不忍几人心思沉重,便想要缓和一下。
“肯定会喜欢!寨子里可没有这个!”独臂汉子憨厚的笑着,有许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真的厌倦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在这不法之地穷困潦倒,但也胜在平平淡淡。可以想到那尚不足周岁的麟儿和小胡硕,笑意又重新挂在了脸上。
“瞎子前辈给咱们家麟儿算过,这小子有大福运!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回去,亲手将这一切还给他们!”妇人眼神了流露出一股恨意,单薄的身子甚至隐隐作颤。转瞬发觉自己讲错了话,羞涩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屠户和老瞎子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是一叹。在这里的哪个人不是背负血海深仇,却又不得不选择苟且偷生,他们既是愤恨难平,有隐隐感到庆幸,起码人还活着!
童麟是独臂汉子夫妇的独子,根骨很是不凡,老瞎子曾断言,日后必为人中龙凤!而小胡硕,则是他们捡回去的孩子,一个可怜的孩子!
与其说是捡回去,不如说是被强送!
三年前,四月十八!也是娘娘庙市的日子。
一行人在返程路上,遇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稀罕事!先是各种山妖拦路讨封,两尺多长的黄皮子,三尺长的秃毛老鼠,粗如树干的过山风等!
这些平日躲在深山大泽修炼的妖物,像是着急要逃离这里一般,甚至不惜走上讨封的修行捷径。好在老瞎子见多识广,倒也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临近寨子前,一头斑斓大虫拦路,嘴里还叼着一名尚在襁褓的婴孩。来的蹊跷,去的干脆!
这名孩童若是山精野怪倒也罢了,偏偏是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类婴孩。恰恰是太普通了又显得格外的不普通!
那孩童就是胡硕,以其襁褓上‘古月’篆字合一为姓,又以老酸儒借由书中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由,取名——胡硕!
这孩子生的十分漂亮,不哭不闹,见人就咧嘴笑,十分惹人疼爱。渐渐的,寨子里的笑声逐渐多了起来,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因为这个孩童的出现,心中的戾气化消了不少!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