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随后,他就陪郭柔去逛西市了。”
李泌皱了皱眉,“看来,郡主还是在意了。”
“我并非此意。”和政郡主说道,“从这件事情不难看出,王烁也是有意想要淡化我与他之间的交情。他在主动疏远于我。”
李泌微微一惊,“这怎么可能?”
“事实远比猜测,更有说服力。”和政郡主说道,“无论这是不是王烁主动愿意的,事实就是事实。并且我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
“对的?”李泌简直愕然。
“没错,他是对的。”和政郡主转过身来看着李泌,认真的说道,“起初我确实有些不悦。但事后冷静思考,他这么做,的确是对的。”
他叹了一口气,直摇头,“男女之事,真是太令人费解了!这可比易经,还要难懂百倍不止!”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直接跟他说”和政郡主深呼吸了一口,说道,“莫要再以思宁为念,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什么,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娶妻成家,纳妾生子,忠孝君父,尽忠职守。”
李泌皱了皱眉,“让仪王李璲去作媒,真是郡主怂恿的?”
和政郡主沉默了片刻,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何解?”
和政郡主说道:“虽是一母同胞,但仪王与荣王、庆王不同。后者野心勃勃,仪王一向反对他们痴心妄想。”
李泌的眼睛一亮,“这是天罚者一案,给郡主的启示么?”
“没错。”和政郡主说道,“曾经我也以为,仪王是天罚者的幕后黑手之一。后来我发现,他不是。他非但没有参与,还曾经竭力的阻止他的两位兄长这么做。为了避免仪王李璲去告密,庆王还曾经将他软禁在自己府上多日。直到圣人驾临,才将他放了出来。”
李泌微微一惊,“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令人意外!”
“不久前,仪王私下密会于我,告诉我一件事情。”和政郡主四下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闲杂耳目,这才小声说道:“他估计,荣王与李林甫会拿我与王烁作文章,再度发起,针对东宫与王忠嗣的攻击。”
“果然”李泌闷哼了一声,咬牙,摇头。
和政郡主看着李泌微然一笑,“你这个最爱装蒜的小牛鼻子,早就猜到了其中的原由,对不对?”
“这并不重要。”李泌道,“再合理的猜测,也不能当作事实。”
和政郡主点了点头,说道:“仪王既不想害了东宫或者害了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两位兄长越陷越深,越错越狠。所以他很纠结,很为难。于是才会私会于我,找我一起商量对策。”
李泌道:“于是郡主就想出了一条妙计,让王烁早点定婚成亲?”
“唯有如此,荣王与李林甫的阴谋,方能不攻自破。”和政郡主道,“并且那个作媒的人还是仪王李璲,这样就能对荣王与庆王,起到更多的警醒与敲打作用。一但他们做赋心虚,想必也会不再造次。”
“想必?”李泌笑了一笑,“这种自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往往并不可靠。”
和政郡主眨了眨眼睛,“你有何高见?”
“如果他们请到了圣人的旨意来赐婚。那么,旁人的作媒还能有效吗?”李泌道,“哪怕那个媒人,是一位亲王。”
和政郡主眉头紧皱,“阴谋变成阳谋。的确,防不胜防。”
“所以,在下认为。”李泌道,“面对敌人发起的攻势,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并且,郡主这样的逃避还将埋下许多的隐患。”
“有何隐患?”和政郡主连忙问道,“还请长源赐教?”
“不敢言教。”李泌说道,“郡主怕是忽略了王烁的个性。你叫他去相亲结婚,他就会当真依了你吗?如果肯依,他又何必再上终南山来,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那可是一个亲提双刀,只带二十几人就敢挥刀砍杀数百人的凶悍角色。岂是那般容易相与的?
你躲起来不见他,当真就能躲得掉吗?你不和他当面把话说得一清二楚,他会甘心吗?
如果郡主一味躲避,迟早将要惹毛了他到时,我真是担心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会把京城都翻个底朝天!”
和政郡主微微一怔,小声说道:“我正准备带伊云他们,去洛阳的太子行宫小住一段时间”
“那么,洛阳可能就会底朝天。”李泌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郡主还打算换地方的话”
“罢了,你不必再说!”和政郡主都无语了,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口才,小牛鼻子。”
“李泌不懂人情世故,口才亦是差到了极致,这早已是京城公认。”李泌仍是一本正经,如同一位老夫子正在讲课,“不如郡主还是上山,当面去和王烁把该说的话,都给说清楚吧?”
“”和政郡主依旧沉默,犹豫不决。
李泌再道:“在我看来,建宁王英果非凡,和政郡主巾帼不让须眉,王烁勇而有谋,双刀起而底朝天”
“什么双刀?什么底朝天?”和政郡主真是被逗乐了,“长源,你一个清修道人怎么鬼话连篇?你究竟想说什么?”
“请恕李泌不擅言辞,口才差劲”李泌也笑了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的当世英杰、人中龙凤,哪能被一个小小的阴谋给吓倒?还能有什么问题,是你们三人合力,所不能解决的?”
和政郡主笑了一笑,“真想不到,长源竟然也会拍马屁。”
“不。我完全是,实话实说。”李泌仍是一本正经。
“其实,你这个小牛鼻子,才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和政郡主轻吁了一口气,面露笑容,“你说得对,逃避的确是最差的办法。但凡什么问题,当面说清总是最好的。”
李泌微然一笑,“郡主英明。”
和政郡主却是摇了一下头,“感情问题除外。”
李泌一怔,难道我全都白说了?
和政郡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脸上也是稍稍一红,“小牛鼻子,实话跟你说。其实我是担心我自己越陷越深!”
李泌表情愕然,连连眨眼。
满头雾水。
这样的话题,显然是触及到了“神童”的知识盲点。
“罢了!!”
和政郡主深呼吸了一口,仰头,看向连接着云端的那条山道:“大不了,就是一条万劫不复的生死绝路吧?”
“又何妨?!”
“小鼻牛子,我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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