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箭绘声绘色地向钟云疏讲述找人的全部经过,末了着重说毓儿:“那时下大雨,我们让陈娘看好他,没想到他竟然能偷摸跟上,还听到了沈姑娘的求救声。”
陈虎总算从悲情里缓过来:“钟大人,您不知道啊,沈姑娘明明已经快撑不住了,还在不断地敲,听到有声音,第一反应是护在您身前问我们是谁……”
赵箭不像陈虎粗枝大叶,忧心忡忡地问:“沈姑娘被锁链绞伤的胳膊还好吧?真为难她敲了那么久,身边全是碎骨头。”
钟云疏一脸错愕,一蓝一黑的眼瞳里仿佛暗潮涌动,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不是她出去求救的?”
“不是!”赵箭补充道,“她那时嗓子都喊哑了,我只听了个大概,钟大人伤得太重必须保持这样的姿势,不然会伤上加伤。”
“对!”陈虎一拍大腿,“我开始以为她受伤才姿势奇怪,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扶住您的伤处。”
“我们把您抬上担架的时候,沈姑娘抓着您的手不放,然后就晕过去了。”陈虎不胜唏嘘,“把我们吓个半死!”
“……”钟云疏平日总是眼帘低垂,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现在则是完全合住,半晌没有声音。
“睡了吧?”赵箭悄悄踢了陈虎一脚:“走了!”
陈虎这才发现,钟云疏好像又睡过去了,急忙颠颠地跟出去。
过了许久,钟云疏缓缓睁开眼睛,任大理寺少卿多年,苦主们敬他畏他;作恶之人恨他入骨;百朝文武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戳他刀子。
没错,最开始是他护着沈芩,可是,他护过许多人,危急时刻都只求自保,生死关头护着他的,只有沈芩。第一次,有人护他守他,不计代价,不求回报,甚至于醒来以后都只字不提。
远远传来脚步声,以及三三两两的说话声,钟云疏盯着门口,魏大人、花桃和沈芩鱼贯而入。
沈芩脸上的伤疤仔细处理过了,颜色淡了一些,在火把跳动的亮光里,不甚明显;倦容和沉重的脚步却非常明显。
“沈姑娘,要不要休息一下?”魏大人见她走得东倒西歪。
“不用了,时间紧迫,我们先看舆图,”沈芩坐在地榻上,习惯性靠在钟云疏的床榻边,“趁我现在还清醒,赶紧把事情都做完。”接生绝对是个体力活儿!
钟云疏的慌乱到近乎震惊的内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佯装镇定地问:“母子平安了?”
“是啊,钟大人。”沈芩连头都懒得回,捂嘴打了个大呵欠,盯着魏大人摊开的舆图傻眼,这图和现代地图很不一样,完全看不懂。
可是明说看不懂,会不会漏馅?
沈芩思来想去,换了一种说法:“魏大人,疫病就是外邪,侵入方式不同。这样能听明白吗?”
钟云疏微微点头。
魏大人和花桃完全不明白。
“……”沈芩只得再换说法,“举个例子,比如百日咳肺痨这些,咳得没完,就是空气里有外邪,吸入身体;疟疾是蚊虫叮咬病人以后,又咬了其他人,以此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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