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带离那院子的人的血,落在地上,不见痕迹。
我想要的,我怨恨的……
严奴儿的头发越发地长了,此时看向那只手的眼神,越来越锐利。
我想要的。
我怨恨的。
忽得她尖叫一声,挣脱了伞的范围,打着旋儿向上,头发迅速地将那只手缠住,用力地甩上天,再种种地砸在地上。
山野之间,地动山摇,更多的落石滚下,更多的雷火与闪电一起落下,瞄准了不该存在于世的两样东西砸去。
谢小玉将伞自碧桃手中接过,抬手要向严奴儿扔去的时候,严奴儿却尖叫着,有些枯黄的头发已经长有十丈,紧紧缠着那只手,升到更高。
我想要的!
我怨恨的!
曾经活着挨打挨骂受辱的时候,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怨恨的是什么?
不过是天道不公。
那今天她要看看,这老天爷降下的,据说是能诛尽天地间一切邪祟的雷火,于她究竟是公,还是不公?
谢小玉明白她的心意,再没有动,而是将伞推给了碧桃,自己则从伞下走出,仰头看着天上严奴儿缠着那只手,在雷火之间越升越高。
而她指尖的血越流越快。
她耳中听不见碧桃担忧的呼唤,只有风声,尖叫声,咆哮声交织在一处,于她的耳中,仿佛一个男人在不停地咒骂。
一个枯瘦的男人渐渐在严奴儿的长发中显形,腐烂且枯瘦的手拼命向前,想要掐住严奴儿的脖子。
严奴儿看着眼前的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拖着那男子用力地砸向大地。
伴随而下的雷火,在他们周围炸裂。
这苍天,究竟是公,还是不公?
……
谢小玉安静地站在那儿,四周唯余细雨绵绵、山林暗夜。
仿佛刚才惊天动地的叫喊之声、一个鬼与一段怨念的相斗、天雷地火的惊天动地,都是幻觉。
碧桃握着伞的手还在颤抖着。
纵然她与自家小姐一处,见识过修仙之人的本事,见识过别处洞天所来之人,见识过妖、怪、魔、鬼、灵,但方才那般动静与此刻忽然的沉寂,却是头回见。
她挪动着步伐,走到了谢小玉身边,将伞重新遮在谢小玉的头顶,眼中含泪看向她不再滴血的指尖,还有手腕上渐渐消退的青色。
“小姐,这是何苦呢?回回都是这样,次次都是这样。”
用自己的血,圆那些她看不见的东西的心愿。
谢小玉垂下头,看看自己已经愈合的指尖,开口道:
“上天,公道的。”
碧桃摇摇头:“小姐才是公道的。”
谢小玉一笑:“胡话,贪天功。”
“天若不高兴,让天劈死奴婢好了。”碧桃看看伞顶之外的天,“这场雨让多少生灵涂炭,哪里公道了?小姐这样好的人,沦落至此,又哪里公道了?”
谢小玉没再说话,只是轻轻一勾嘴角,权作一笑。
所以我回来了。
所以上天,当真是公道的。
谢小玉抬起头,看向停在不远之外的马车。
马车之上,是目瞪口呆的鼎儿,与那面色苍白、目光沉静的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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