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过去。
沈姝被拘在桃花斋里,除了抄经,什么都不能做,哪也去不了。
好在蒋二太太虽然禁了她的足,却没限制她院子里丫鬟们的进出。
于是,在这三日里,沈姝从四个桃那儿,听到不少府里的八卦。
“山上惠安园里守门的张婆子一家,都被老太太拘进了东院,怀妈妈也没说为什么,日常三餐好吃好喝供给着,没用过刑,府里有的传他们是犯了大错,也有人说他们戴罪立了功,等从东院出来,说不定还能脱籍呢!”
“大太太从松暮斋出来,当天晚上就病了,听她院子里的人说,这几日大太太白天吃不下,夜里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还让人把她做的那些酒啊、酱啊、糕啊什么的,统统赏给府里的下人,说是以后再也不做了……”
“巧的是,三太太也病了,拘着五姑娘和二奶奶在她跟前侍疾,还修书让人亲自去关外寻三老爷和二爷回来,听说两位主子后日便回府了……”
“四太太倒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每日照时去松暮斋给老太太请安,逢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她把六少爷院子里的人,换了一批,还把七姑娘送去了外祖家……”
“三少爷这几日身子大好,着急出门,被守门的小厮挡了好几回,就连军营里的差事,老爷都给他告了假。有几回三少爷想来找您,也被春英留在桃花斋门口的婆子拦下了……”
沈姝从四个桃说的这些八卦里,品出了不少意思。
看来,怀妈妈应是顺藤摸瓜查出来,守门婆子酒壶里下的迷药,跟大伯母和两个婶娘有关,所以大伯母和三婶从祖母院子里出来,才会“病了”。
可沈姝想不明白,祖母既然查出来,为何不直接发落?反而弄得阖府上下人心惶惶的?
还有……就算在寺里那天,她带人闯进白衣男子院子里,算是闯了祸,回家以后她被禁足也就罢了。
为什么连三哥都被禁止出府,甚至连军营都不让去了?
三哥可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没犯过错啊!
沈姝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这其中的深意。
再加上,她这几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每每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却又抓不住什么头绪。
于是,这天晚上,等到夜深人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睡下——
沈姝换上以前跟着沈晋明混时的夜行衣,找出存在床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油布包袱,打开她卧房临着府里人工湖的那扇窗户,悄无声息下水,朝着湖西侧的角落游了过去。
浸凉的湖水,湿透了她的夜行衣,让她的牙齿冷得直打颤。
从小到大,沈姝跟着沈晋明在云边城胡混,没少被蒋太太拘着禁足。
可从来没有哪次,被娘亲执行得这么严苛。
因此,这条她许久前就开辟的“水路”,从没机会用过。
沈姝游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在人工湖最西侧,靠着内院围墙的偏僻角落上了岸。
夜风一吹,极冷的寒意从她的脚底沿着背脊直冲到头顶。
沈姝哆嗦着打开油布包袱,从里头拿出许久前备下的黑色夹棉大氅,严严实实裹在身上。
大氅挡住了夜里的寒风,让她感觉温暖不少。
她从大氅的暗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悄无声息走向角落里的假山,在假山侧旁有一扇废弃许久、布满青苔的角门。
这扇角门是早年人工湖清淤时,专门往外院运送淤泥用的。
后来各房分府而居,沈冲把内院分属给二房这侧的湖,又挖深挖大不少。
角门所在的这堵墙连同整座假山,便成了一座三面环水的孤岛,角门也早就废弃不用了。
沈姝老早就想法子弄来角门的钥匙,以备万一。
没想到今日倒真被她给用上了。
门锁常年没人开过,锁心被锈得死死的。
沈姝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它打开。
她轻手轻脚闪身出去——
角门的另一侧,是小片的竹林。
这是沈晋明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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