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脑中警铃大作,疑惑看着他,并不记得白天曾经见过他。
男子见她一脸警惕的模样,唇角微勾,也不解释,眼神示意她掀开盖着腿的薄被。
云初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全身的血液向脑门冲去!
她既羞又愤,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男子也不开口,凤眼微眯,以眼神要挟,坚持要看。
云初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如此心中反复念叨几遍后,缓缓掀开薄被,露出一双膝盖青紫的腿。
男子轻皱眉头,仔细瞧了许久,直看的云初内心十分抓狂,很想揪头发……
他迟疑地问:“你这腿以前受过外伤?”
难道这货生前还是个大夫?她带着几丝不解,诚实地点点头。
“无妨,这两天莫要走动,养一养就好了。”男子交代道。
见他只是很单纯地为了瞧伤势,云初松口气,赶忙将薄被轻轻盖上。
男子见她这副模样,嗤笑出声。
云初隐约明白他的意思,略窘。
男子揉揉眉头,看上去有些疲倦,不再说话,依旧越过她,躺进床的里侧,再次沉沉睡去……
云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瞄瞄他的枕头——
今天清早她特地将玉佩和玉坠,全都放到下面,竟然没有一点用!
这个认知让她十分沮丧!
她不死心地,再次将手指伸向他的发丝,只感受到一丝似有似无的空气在流动,真的是鬼魂啊!
倏地,他翻了个身,俊逸的睡颜正对着她,而那微抿的唇,正好对着她的手指……
她心脏猛然一跳,慌忙收回手,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她深呼一口气,直挺挺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床头的油灯,昏昏亮着,在屏风上投下烛影,远处传来徽竹低低的呼吸声。
云初白天睡多了,此刻只能直勾勾盯着头顶青色的帷帐,毫无睡意。
她的心脏在怦怦直跳,身上微微有些出汗。
左侧的胳膊,因为男子的缘故,感觉到隐隐有几丝微凉的风在流动。
那是一种极陌生的感觉,即便上辈子她与周明煦在一起时,都未曾有过。
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这人只是一个亡魂……
但这个亡魂给她带来的无形压力,却让她很想落荒而逃……
“太亮了,我睡不好,把灯熄了吧。”耳边传来男子慵懒的声音,充满睡意,带着几分孩子气。
声音仿佛是贴着云初的耳边发出的,沙沙哑哑,让她全身的血液,不停在往头顶冲……
她赶忙屏住呼吸,用手摸索着,将油灯熄灭。
屋里瞬间一片漆黑,这让她心里轻松不少。
待双眼适应了黑暗,她发现窗外的月光极亮,穿过细细的窗纸,投在地上,隐约能看见屏风、桌椅、帷帐……
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这样很好,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转过头,看见男子睡在离自己一拳的距离,因为床太小,所以面朝她睡时,离得极近。
他细长的凤眼阖着,高耸的鼻梁,如刀刻般的脸庞,略带青须的下巴……
仔细端详时她才发现,男子年龄并不算很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睡着时,充满了孩子气。
她看着他安静的睡脸,呼吸慢慢放缓,感觉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
是个亡魂啊,这么的年轻,这么的风姿无双,却英年早逝,这是多么让人悲伤的事呢!
她就这样看着,惋惜着……渐渐地,闭上眼睛睡去……
绵长的呼吸声传来,男子幽幽睁开双眼,抬手抚上云初稚气的眉眼。
他凤眸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许久,他孩子气的往她身边凑凑,愉悦地睡了过去去……
……
清早,云初从黑暗中苏醒,觉得身体有些僵硬。
她扭过头朝床的里侧看去,和昨天一样,那里已经没了男子的身影,整个床都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松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环顾四周,有一瞬间茫然,丫鬟们都去哪了?
正中的屏风已经被撤下,美人榻上也清清爽爽。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斜斜照进来,沙漏才刚过辰时。
隐约地,屋外传来细语声,以及丫鬟婆子们走动的轻响。
沈姝试着动动腿,发现伤势又轻了一些,便勉强支撑着下了地……
“娘子,别逞强。”宫芷进屋,看见云初已经一只腿稳稳站着,正要朝桌边蹦去,赶忙出声。
云初朝她莞尔一笑,“你去哪啦?外面有什么事吗?”
“娘子腿脚不便,我把粗使丫鬟和婆子们都喊过来帮衬着些。”宫芷笑着解释。
云初点点头,扶着宫芷,一脚一脚地蹦到桌边。
“今天又觉得好了一些,想必明天就能走路了。”云初朝宫芷眨眨眼。
“那真是太好了!娘子以后可要悠着点,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宫芷说罢,朝外屋轻唤一声,徽竹带了两个小丫鬟进来,伺候云初梳洗。
“角荷和商兰呢?”云初不解地问道。
宫芷笑了笑,轻声解释:“角荷在厨房准备吃食,商兰在外面盯着丫鬟婆子们扫洒。”
云初让宫芷为她梳个家常的男子发式,又挑了件轻软的儒袍。
“还是男装舒服。”她轻拂衣袖,挺直腰板,一脸斯文的笑笑,颇有几分容羽的神韵。
不一会儿,角荷端了吃食进来,都是清淡可口的素斋,令她食指大动……
安静地吃完饭,云初斜倚在美人榻上,轻声唤住宫芷和角荷,问道:“你们昨天去山顶见容羽师兄,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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