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看出端倪,捻佛珠的手停了停:“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妈妈面色沉沉,如实回禀:“回太夫人、大夫人、七娘子,张氏身子有些不妥,刘大夫说,张氏的药里多了一味合离草……若非及时发现,恐怕再过几日,性命不保。”
这话让屋子里的人齐齐一怔。
周氏皱眉放下茶盏,望着赵妈妈:“可仔细审过丫鬟没有?药都能煎糊涂了,还能办成什么事儿!”
赵妈妈:“四个丫鬟都审了,煎药的丫鬟们说,药从外院送进来,未曾拆过包,直接煎的。又着人将未煎的药拆包,发现每包都多了这味药。”
“是谁去抓的药,可问清楚了?”周氏敛眉又问,眼神犀利逼人。
许氏看一眼周氏,又瞧着赵妈妈,也不开口,继续捻起佛珠。
云初微垂了垂眼。
“是外院采买上的余林。”赵妈妈抬眼看看周氏,声音平静无波。
周氏闻言,思索片刻,嗤笑出声:“我说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又对着许氏解释:“余林是儿媳的陪房,前阵子大老爷缺人使,从儿媳这里挑去的,没想到安到采买上去了。”
“余林平日里不是帮大老爷办事的吗?怎么抓药这活儿派到他身上去了?”周氏挑起眉梢,面上有些疑惑。
“回大夫人,这几日倒春寒,内外院的病了不少人,人员上有些紧凑……”
“我说呢,这就难办了。”周氏面露苦恼之色,“虽说余林是我的人,更该严惩。但……若是好心顶班的出了错,又被重罚,以后谁还敢帮着别人做事儿呢。”
还未开审,便已用“出错”定了罪。
许氏掌家多年,闻音知雅,再加上姑洗妈妈原管着采买,如今请辞,还未指派人接手,虽是赵妈妈暂管,毕竟不熟,下面必然已经松懈了。
想到此,许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况且牵扯到云茂身上,怕再追究下去,又是满身官司。
抬眼看看云初,又看看周氏,默了几息,将佛珠戴在腕上,和稀泥般对赵妈妈吩咐:“罚还是要罚,毕竟是药上出了问题,照着规矩来。今后张氏的寝食由你亲自照看。”
云初早料到如此,并不失落。
赵妈妈亲自照看,奶娘性命无忧,于她来说首要目的已经达到。
赵妈妈领命退下。
许氏看云初脸上虽有忧虑,倒也没有愤愤之色,心里欣慰不已,这孩子此番痊愈,真是明理不少。
周氏款款起身走到云初面前,慈爱地笑着,拉着她的手安慰:“不过几副药,也没吃几次,下人们尽心,发现及时,好在没有出太大的纰漏。刘大夫圣手,好生调理着,想来过几天就好了。”
云初忙站起身对周氏莞尔一笑:“伯母说的是,有赵妈妈照看着,我是再放心不过的。”
突然,她似又想到什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转身朝祖母福身,面露关切。
“祖母,孙女这些日子躺在床上,也读了些药典,想来以前对药理粗有涉猎,读起来甚是熟稔。那合离草虽常见,但多用于风痹之症。可是祖母最近身子不大好吗?”
此言一出,许氏惊讶万分,周氏的心倏地一紧,指甲掐进肉里恍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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