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蹙着眉,瞪了她丈夫一眼,“定是你不许,多方为难,才让儿子这般折腾,我听说那秦娘子不过是个犯官之女,咱们家是何等人家?就是她进门做个妾,也是她高攀。我家儿子,难道她还能嫌弃不成?”
庞纯之苦笑着摇头,“你说的什么话!哎,我们庞家欠了秦家,到了这等地步,说这些已经没用,可是,但凡我们还有良心,也不该再去强迫她一个女儿家。”
他知道,他那老妻这是糊涂了,别说他只是个侯府,就是皇家,也没有逼迫别人为妾的道理,再说,那秦娘子,是真的娶不得。
说完,庞纯之不管妻子的脸色,满身疲惫地冲庞元英道:“爹平日里纵容你太过,把你纵得不知天高地厚,整日惹是生非,家里的事儿,你一概不知,爹现在想明白了,你既然是庞家的子孙,哪怕为了庞家,也不能容许你这般混下去,来,和爹去书房,爹告诉你些事,你就知道,为何你不能娶秦家的娘子。”
庞元英踉跄而起,跟着步履略有些蹒跚的父亲进了书房,父子两个在书房中呆了整整一个上午,快到中午时,庞元英才夺门而出,脸色铁青,走了几步,怒而转身,冲着他爹气道:“爹,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优柔寡断,真是妇人之仁!”
庞纯之看着儿子拂袖而去,只能苦叹,呢喃道:“那是我师弟,整整一年,我们同起同息,感情亲密如一人,又怎是说让他死,就能让他死的!”
虽然这一门‘婚事’,像悬在脖子上的钢刀一般,可秦亚茹并未太过忧虑,每日作息如常,似乎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高枫表面上也不大在乎,可暗地里却加紧了动作,监视襄阳王府和庞家的密探派出去比以前多了三倍,还动用了好几个安插了数年的暗探,即便有可能暴露,损失惨重,他也顾不得。
目前,京里的暗潮汹涌,恐怕连身在局外的一群人也隐约感觉到不对,便是官家,也觉得宫里的气氛紧绷。
高枫的能力极强,开始动作,那速度是极快的,不过三日,就把襄阳王手下一个行陆的御史给揪了出来,在高枫的指使下,立即便有人弹劾此御史,光是大大小小的罪名,就列了十七八条,虽然不说罄竹难书,却也夺人眼球。
很快,根本没等襄阳王反应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御史便被下了大狱,三司会审,审出一大堆罪名,其中最要紧的一项便是构陷攀诬朝廷命官,顺带着拔出了一大堆冤假错案。
秦家的案子便是其中之一。
陈文岳为夺取秦家的家产,又因为记恨秦家对其轻视,送上重礼,勾结陆御史诬陷秦易之私藏龙袍。
这案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初为两个人搭桥牵线之人虽然已经被灭口,但这御史却是知道详情,三木之下,没有什么是问不出来的!
一共只用了二十一天,秦家的案子就被弄得清楚明白,秦易之的确冤枉,沉冤昭雪,恢复名誉,封为从三品龙图阁直学士。
秦文渊也被授予正四品的忠武将军,还在高枫麾下任职。
至于秦家的两个女儿,自然是好生抚慰,秦亚茹也就罢了,秦小秀却是恢复了自由身,抹除污点,再不是脱籍的贱民。
得到消息,秦亚茹和小秀一时间都呆了。
尤其是秦亚茹,她虽然知道自家可能能平凡昭雪,却没想到会这般轻易,秦小秀更是泪流满面,当年她进教坊司时都不曾哭,此时却再也忍不住。
搂着自家姐姐,秦小秀一边哭,一边痛呼:“没用的,没用的,我在教坊司那么多年,就是恢复了自由身,谁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没用了……”
秦亚茹皱眉,气得拍了她一巴掌:“胡说什么,你有哪里见不得人?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只管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人,那些会嫌弃你的,咱们不稀罕,真正你该在意的,只会心疼你,哪里又会嫌弃?”
“爹爹乃是冤枉,如今我们千万个期盼,终于能平凡昭雪,你难道还要伤春悲秋,等着爹爹看了难受?”
劝了半天,秦小秀终于破涕而笑,她本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子,此时只不过多年心愿,一朝得偿,才压抑不住,过了之后,还是喜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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