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失火你不明白么?这也是为父不想你多造杀孽,派了人将他们送出城去,如今他们已平安返回家乡,你舅母领着孩子们安心度日,为你舅舅守节却是立誓再不嫁人了!”
此言一出燕岐瑜只觉得心头如坠了一块巨石一般,直愣愣的扯着他心肝脾肺往下拽,扯得气息不通,口舌发紧,身子发软,扑通跪坐在了地上,
“父……父皇……”
父皇知晓了!父皇知晓了!
他……他怎么会知晓的!
我们……我们做的事情如此隐秘,他……他……他怎么知晓的?
燕岐瑜再是心狠手辣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他们母子的所做做为,燕韫淓早就瞧在眼中。
此时的燕岐瑜吓得脸色发白,心头乱跳,两耳嗡嗡作响,瘫在那处不知做何反应,却又听燕韫淓冷然道,
“你每日里拿了字画来请教于朕……你敢说你当真不知晓你母妃是在做甚么吗?”
“我……”
燕岐瑜有心想不认,只张了张嘴,却是喉头发干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其实燕家二郎是个心思极机敏之人,比起他大哥燕岐晟也不遑多让,以前母妃过问他的学业,也不过就是问问先生说甚么,父皇又说甚么,自己瞧瞧他的字写得好不好罢了!
只突然之间不知为何,每日都要亲自过来为他研磨,敦促他写诗做画,又推了他去向父皇请教。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但若是日日如此,燕岐瑜怎不会起疑?
更何况每一次他回到宫中,淑妃就会亲手给他端药来,药碗用之后淑妃又亲自端了回去。
有一回燕岐瑜喝了一碗之后,却是背着人悄悄吐在了茶盅之中,趁着第二日进学之时让身边的小太监拿到外头药铺去问,坐堂的大夫闻过药汁之后,便道其中有解毒清淤的功效,他心里便隐隐有些猜到了其中有蹊跷。
只他心知母妃此举决不会害他,那……便必是在害父皇了!
燕岐瑜思索一夜之后,便选择了默然不语,装做半分不懂的模样,今日里在燕韫淓洞悉一切的灼灼目光下,他终是无胆强辩,一张小脸白如纸一般,身子也抖如秋风中的落叶,诺诺不能成言,
“唉!”
燕韫淓仰面闭目长叹一声,
“这都是做得甚么孽啊!”
长青那孩子好好的,为何二郎就成了这样!
是我的错!
早知今日,朕又何苦让这孩子到这世上一遭!
“唉!你回去吧!搬回含露殿去,以后你就在那里住着,好好跟着先生进学,待满十六岁之后便赴封地吧!”
这事儿燕韫淓预备烂在肚子里,不给大儿子知晓,以长青的脾气要知晓自家兄弟有这弑父之心,只怕是半分也不会顾及兄弟之情的,他不想长青落下弑弟的名声,更不想小儿子小小年纪便断送了性命!
“你去吧!”
从此之后,你大哥继位,朕也要退隐田园,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燕岐瑜呆愣愣被人带了下去。
燕韫淓一声长叹,罗锦素自后头转了出来,伸手扶了他肩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前,轻轻按压他的额角,
“陛下,不必伤心,二皇子还小,又被淑妃蛊惑,以后待他再大些知晓了是非,还会是个好孩子的!”
燕韫淓叹了一口气道,
“但愿如此吧!”
只可惜燕岐瑜终究还是执迷不悟,燕岐晟在时他畏惧大哥不敢有所异动,可后头丑奴继位,登基头一年他便于封地之中领兵造反,只他那点子声势在自家侄儿眼中不过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领兵平叛不过十日便将一切平息,之后燕岐瑜全家上下更是被自家侄儿亲自下旨,砍下人头来挂在了城门之上,任由来往的百姓指点观看了七日才算完,这乃是后话在此将燕岐瑜交待一番便再不提。
却说燕韫淓下旨退位,也是大出朝野意料,明明陛下身子康健又借机肃清了朝中异党,正值年富力强大展宏图之时,怎得就退位了?
众臣跪在大殿之上纷纷叩头请求,
“陛下不能抛下臣等啊……”
只燕韫淓去意已决笑着对众人道,
“众卿家不必再相劝,朕生于富贵长于膏粱,能至帝位已是祖宗福泽,只人一生福泽有限,朕自觉已是享尽,还应留些给以后,吾儿岐晟雄才大略,锐意进取,论本事当在朕之上,朕将这江山交给他,是放一百个心的,诸卿以后当尽心为国,忠心辅佐,拜托诸位卿家了!”
众臣闻听只得跪倒山呼,
“谨遵陛下旨意,臣等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燕韫淓负手立于大殿之上,最后再环顾四周一番,眼中闪过释然之后哈哈大笑拱手道,
“诸位……朕去也!”
这厢却是潇洒退位,带着自家的红颜知己退隐临安城外盘龙山中,过起了田园日子,那罗锦素尽心陪伴了燕韫淓后半生,生有一子一女,倒是很得燕岐晟与穆红鸾照拂,一子封王,一女远嫁到了大宁西北路悉万丹部为族长夫人,倒也是平安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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