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哥起身敛衽为礼:“真是不好意思,晓得二嫂在忙,本不该给您添麻烦,但这屋子里的人我使得动的人为数不多,我想见一见娘家人也是不能,不得不求您。”无论怎么选择,去或者留,她都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必再装!
王氏的目光从曲嬷嬷等人的面上一一扫过,满是不赞同,却也不能就此发表什么评论,只能肃了神色道:“三弟妹言重,你放心,我来安排。”
王氏从前一贯避事,此番却如此爽朗干脆,许樱哥心中着实有些触动,便默默给王氏行了一礼。王氏欲言又止,只能叹息一声而已,当场亲自修书一封着心腹送至康王妃处,才又出去处理冯宝儿的丧事。
雨停,许樱哥午睡起身,拿了粟米去喂廊下挂着的画眉,眼角觑到有人自外而来,曲嬷嬷快步迎上去将人截住问话,也不去管,只专心喂自己的鸟。不一刻,便见曲嬷嬷神色复杂地走过来行礼道:“三奶奶,许侯夫人来吊唁四奶奶,因知奶奶病着,只等外间事了就要过来探望奶奶。”
“知道了。”许樱哥将装粟米的瓷碗随手递给曲嬷嬷拿着,起身招呼秋实:“还是重新梳一梳头的好,不然本就病着,再不拘小节可是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曲嬷嬷看着手里的半碗粟米微黑了脸,想起康王妃的吩咐终是忍了,堆起笑容吩咐众人:“好生扫洒一遍,不要让客人看了笑话。”言罢又亲自出去迎接姚氏婆媳。
短短一段日子不见,姚氏竟是苍老了许多,前情旧事一并涌上心头令得许樱哥忍不住心酸,迎上去才喊了一声“娘!”便已是眼泪婆娑。
虽则早在意料之中,但姚氏瞧着许樱哥如今的光景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虽不至于当着曲嬷嬷等人便露了情绪,却也忍不住将许樱哥拥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脊轻声道:“我在,我在。”
许樱哥听得这一声,恨不得立时扑入她怀里痛哭一场才好。
傅氏忙劝道:“里面去说。”
曲嬷嬷与秋实得了康王妃的吩咐,并不敢在室内久留,奉茶过后便退了下去,三人先说了些这几日家中的情形,傅氏便起身更衣,独留了姚氏与许樱哥说话。
见无外人,许樱哥便扑到姚氏怀里,将手环抱住了姚氏的腰,将头埋在她膝上哽咽道:“娘,我心里难受。”
“你五哥……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且再忍一忍。”姚氏抱了许樱哥在怀,想起收敛时所见的许扶那副惨样,心中一片黯然,眼泪险些就冲出了眼眶,拼命忍住了,换了副轻松的口气道:“我昨日见了王妃,她答应我先将你陪嫁的人带回去交由我们处理,也答应先让青玉和紫霭过来陪你,想必傍晚时分便能让人过来,还答应我尽力不让你受委屈。”说到此处,敛了神色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要走还是要留?”
许樱哥垂了眸子道:“留不得。”
这个答案早在预料之中,姚氏沉思片刻,道:“你可问过远思?”
许樱哥道:“他做不得主。”张仪正此刻大概在拼命杀敌,也许还想用他的军功之类的来换取他所想要的,但她活了两世,很清楚什么事能求,什么事不能求。她现在不过是在等两件事,一是答应过他等他归来,把该说的说清楚,二是要看着青玉等人有个安然的去处。
姚氏叹道:“那就等过些日子……我和你父亲寻个合适的机会把你接回去。但凡是有一分可能,也不要你受委屈。”
“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这点委屈和咱家人的性命比起来算不得什么,说实在的,这事悬在头上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时总是觉得不踏实,今后总算是可以安心,也算是一个了断。”许樱哥仰头看着姚氏轻声道:“娘,我想求您一件事,让青玉和紫霭她们全都同您一并回去。”
姚氏皱起眉头道:“说什么傻话!你身边怎能没有贴心之人?”
许樱哥摇头:“留了贴心之人又如何?我不成了,她们不能出这院子半步,更摆不起大丫头的威风,知道得多了,徒然丢掉性命。与其如此,不如维持现状让大家都安心。您也瞧见了,老刁奴都不敢刁难我,何论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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