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客到!三太太可说了,要拿出全部看家本领招呼。一时间,厨房里忙的是鸡飞狗跳,用火需求大增,念福也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因为有作弊神器,丫是装的。所以,丫还能分出心神,各种偷瞄。
管厨房的差使油水都厚,欧阳家也不例外。
余大娘能够掌管这家厨房,仗的正是自己是三太太的陪房,人又圆滑晓事。所以今儿听说是大房那边的舅老爷领着贵客前来,三太太又当着众人的面格外强调了要拿出看家本领,她稍加琢磨,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樟茶鸭子、酱烧肘子、秘制卤鸡、干烤鳜鱼,这鸡鸭鱼肉就都齐了,再来两道当地极富盛名,也是待客最为隆重的红烧果子狸和火腿炖甲鱼,再配上林林总总十几个菜,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等到预备齐全,热火朝天的把菜送上去了,余大娘撇撇嘴角,得意一笑,觉得自己又立一大功。
可一回头,却无意间瞧见那个新来的沐姐儿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她,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余大娘微觉不快,又有几分讪然,谁知这丫头咽咽口水,直言道,“好家伙,这样丰盛的酒席,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呢!”
余大娘顿时心安,顺着她的话就显摆道,“你这年纪,能见识多少?若是到了三太太娘家,只怕下巴都要掉了。不过我们也算是尽力准备了,贵客要瞧不上眼,那也是没法子了。”
事关厨房整体,众人听了这话,当然无不附合。
独邹嫂站出来道,“若是三太太家的舅老爷带了客来,只怕还会瞧不上眼。可大房那边的舅老爷,只怕这客人也贵得有限了。”
一时之间,她那又尖又细的笑声竟是把众人都盖了去。做白案的刘嫂忍不住低声道,“再怎样,那也是亲戚,况且今儿请的是教书先生,也算是清贵人了。”
邹嫂拉长了下嘴唇讥讽道,“是呀,要不是亲戚,能三天两头上门来打秋风?这也是咱们三太太好说话,要是我家,早赶出去了!你倒是忠心,怎么不跟回原主子家去?”
刘嫂本是老实人,不惯言语的,听得这样抢白,涨得脸通红也说不出话来。倒是同做白案的陈嫂仗义道,“她虽是跟大太太陪嫁来的,但也嫁了咱们家的下人,自然算做咱家的人了。便是忠心,也是没错的,难道非要做个没良心的,才算是好人?”
邹嫂还待争辩,余大娘却清咳一声,“行啦,都少磨些牙吧。有这工夫,不如歇歇,今儿过小年,晚上的家宴可又要好一通忙碌哩。”
管事的都开了口,大家便没了言语。
关于欧阳家的事情,念福也曾听蕙娘说过一些。
知道他家大老爷在京城做官,元配亡故,只余一子在老家教养,便是府上的大少爷了。而二爷早逝,眼下家里独大的便是三爷一房。
只是蕙娘于这些事上并不留心,略知道个大概而已。今日听她们磨牙,似乎这大太太娘家已然没落,而三太太娘家正盛。
眼下已过了午饭时候,客人定是用过饭才来,三太太却故意让人整治这样一桌浓油赤酱的大鱼大肉送去,足见是想坏了大少爷的好事。可偏还挑不出来她的错来,毕竟这真的是很丰盛呀!
沐念福心中叹息,宅斗神马的,果然不是那么好玩的。自己那个家虽穷,可一家人却和睦相亲,便是过得苦些,心里也甜。要是跟这位大少爷似的,有爹生没娘爱,还得被人各种穿小鞋,真也没啥意思。
不过这位大少爷昨儿毕竟帮了蕙娘一把,念福也希望那位贵客跟自己一样,是个肚里没油水的货,对着那桌子大鱼大肉还能吃得下去就好。
可把菜端上去不久,就有一个十八九岁,身段苗条,穿着蓝绸袄子的体面丫鬟不悦的过来传话,“老太太叫赶紧准备几个小菜给前头送去,客人都不动筷子,这传出去咱们府上还有面子么?”
余大娘故作惶恐,“牡丹姑娘,这可不是咱们不尽力,不信你可以去那桌上看看,咱们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用尽了。要是还入不了客人的眼,又让我们怎么办?要不,姑娘再去问问老太太,看是要做什么,吩咐下来,我们照做就是。”
叫牡丹的丫鬟一哽,急道,“这会子人家都要走了,哪里还等得了去请示老太太?将你们拿手的点心准备几样,这总可以吧?”
“行啊!”余大娘爽快的应下,立即回身吩咐众人,“大家都赶紧的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一炉咱家最拿手的四色酥,可别让人小瞧了咱们家!”转脸又赔笑道,“姑娘你先去回老太太吧,咱们即刻就来。”
看她们确实在忙活了,牡丹这才转身离去。可她走没多久,最擅长做白案点心的刘嫂忽地惊呼一声,手被邹嫂突然提起来的铁壶烫到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越忙越添乱!还不快把刘嫂子送回去上药?”余大娘厉声斥责完邹嫂,眼看她把人拖走了,又道,“我去找宋大娘领一套摆酥的精致碟子来,陈平家的,你赶紧的把点心做了!”
陈平家的,就是那位陈嫂还没反应过来,余大娘已经脚不沾地的走了。剩下她跟一厨房的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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