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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街角看到了杂货店。
陈淼慢步走过去,抓起柜上的公用电话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
“陈三水,你这一天去哪儿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暴躁的声音,陈淼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听筒远离了一些。
“经理,不好意思,我生病了,肺炎还发高烧,至少一个星期,咳咳……”陈淼压低了声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掏钱放在了柜台上,顺手拿了一包“哈德门”的香烟,然后离开了。
就在昨天晚上,他突然接到军统上海区人事科科长陈明初的电话,约他在麦特赫斯路的丽都大舞厅见面,他提前到了,还特意的化了妆,但是,他不但见到了陈明初,还有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陌生的面孔。
瞬间他觉得不对劲,陈明初跟他一样是内勤,一向单独行动,跟行动队的不一样,于是马上起身离开,但经过门口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
他奋力的跑了出去,但左肩上还是挨了一枪。
他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行迹暴露,那就是陈明初已经变节附逆。
他不知道自己在去小七家里暂避的之前打的那个电话有没有用,所以,他打算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熟悉的人。
陈明初是军统上海区内勤核心人物,掌握军统上海区的人员名单和组织地址,一旦被日宪和76号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他是军统上海区的情报编审,又负责保管上海区的机密文件,陈明初变节投敌,第一个找上他,估计就是为了他手中保管的机密文件和密码机。
陈淼在法租界的麦琪公寓租了一间房,那个地方陈明初是知道的,他曾经来过多次,而且还在一起喝过酒,打过麻将。
这个地方,他是不能回去了。
当然,最重要的密码机,陈淼留了一个心眼儿,他没有藏在自己住的公寓里,而是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狡兔三窟,在敌人心脏里活动,他岂能没有一点儿准备。
坐在黄包车上,路过麦琪公寓门口,凭借多年养成的观人的经验,在公寓门口那走动吆喝卖香烟的,和坐等门口的黄包车夫只怕都是76号的特务伪装的。
“师傅,前面左拐,去蒂文斯咖啡馆。”
“好咧,大爷给钱,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拉车的黄包车夫嘿嘿一笑,跑的竟然比刚才还快了一些。
……
“不用找了。”陈淼从车上下来,递给黄包车夫五毛钱道。
“谢谢大爷,您一会儿还用车吗,我可以在这儿等您?”黄包车夫欢喜的接了过去,谁都喜欢出手阔绰的。
“不用,我家就在附近,一会儿走回去就是了。”陈淼淡淡的一声。
扎着蝴蝶结的侍者上来,热情的询问一声:“先生,您几位?”
“两位,9号桌。”陈淼微微一点头。
“好,您这边请。”侍者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一个引导的姿势,服务态度真是没的说。
陈淼微微一颔首,跟着侍者往里面走去,这会儿晚上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都是以青年男女为主。
咖啡馆提供西餐,所以这会儿真正喝咖啡的人并不多。
“一杯黑咖啡谢谢。”陈淼坐下后,吩咐一声。
“您稍等。”
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陈淼随手拿起桌上一本“良友”画报,装作漫无目的的翻看起来。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陈淼道了一声谢,分出一丝余光朝门口看了一眼。
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上面还有水珠滴落。
国字脸,戴着一副黑边框的眼镜儿,胳膊下面还夹着两本书,看上去很像是一名教书先生。
脚步很沉稳,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出来的时候,刚好下雨了。”中年人走到陈淼面前放下书本,坐了下来道。
陈淼将自己面前的黑咖啡推了过去:“给你点的。”
“你不喝吗?”中年人很奇怪的问道。
陈淼放下画报,指了指自己的左肩:“喝不了。”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儿?”中年人看到陈淼衬衣里面那渗出血的纱布,顿时神情紧张了起来。
“没事,还死不了。”陈淼咧嘴一笑,“我的顶头上司变节投敌了,我也差点儿被他连累,好在及时发现,躲过一劫。”
“陈明初变节附逆了?”
“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昨天下午,我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有事儿约我商议,让我晚上六点半去丽都舞厅,结果人我是见到了,可来的不止他一个人,幸亏我早到了十分钟,不然,此刻我只怕已经在76号的优待室里了。”陈淼呵呵一声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军统上海区的一部分机密文件和一部恩格密码机还在我的手里,我必须拿回来,一旦落入日本宪特和76号手里,后果不堪设想。”陈淼道。
“恩格密码机,这可是好东西……”老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动。
“老范,这东西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得过一阵子再说。”陈淼道,“陈明初变节,军统上海区只怕接下来会有大的变动,我建议家里马上做出相应的安排。”
“嗯,好,你有什么建议?”老范问道。
“我就想能不能借此机会打入76号!”陈淼顿了一下,然后非常认真的看着老范的眼睛说道。
注:本书开始背景为1939年7月,76号汪伪特工总部正式成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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