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了调性的高低,白薇本身又是第二次升格,并且个人能力几乎无人能比。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个世界里,第八使徒赞美思考之使徒的调性永远无法高出世界,更加无法高出升格者。第八使徒随即在升格者白薇的压迫下被迫离场。
第八使徒离场后,万物生灵的意识虽然回归了,有了思考资格,但还处在“无变化”的影响之中。思考资格是一回事,思考过程又是一回事。思考过程也是一个变化的过程,所以受限于第七使徒,万物生灵仍旧无法思考。
于是,白薇等人不得不继续面对第七使徒无常变化之使徒。他们必须要去思考:
变化,对于世界而言,是否是必要的呢?
换言之,如果一个世界,不再变化,那么这个世界还能被称作世界吗?
同样的,这个问题被三人反复讨论。
“之前提到的轮回和思考其实都是针对世界之中的万物的物质存在方式与意识存在方式,重点在方式,而非存在。诚然,一个世界不能没有存在,但可以没有既定的方式,所以才不是绝对必要的。但变化不同。”白薇说:
“没有变化,世界将没有演化进程,不是没有进步,而是进步与倒退都没有,被固定在了一个点上。原先,世界演化是一个面,前后代表进步与倒退,左右则是演化过程所分化出的新规则。但没有变化后,世界演化便是一个点,失去了具体意义。一个世界没有了演化进程,不能被称为世界。”
何依依表示赞同,“这好比历史,有前有后才是历史,如果特定在某一个历史节点,那这只能叫一个时刻,而不是历史。”
曲红绡对此深有体会,实际上,她应该是三人里最了解世界的。
“在一定程度上,我的出现也是世界演化进程的一部分。如果世界失去了变化,固定在某一个节点,那完全不能叫世界。”
他们所反复提起的“世界”,可绝非一个名词,而是一个高度概括的庞大集合。
最终,他们结论一致:
“变化对于一个世界而言,是必不可少的。第七使徒的调性不低于世界调性,但也不高于。”
失去了变化,不能称之为世界,而变化也只会发生在世界之中。两种调性之间是共生关系。
这导致白薇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草率发起调性的对抗,相持不下的话会很难退场,那样极有可能被拖住。对于使徒们而言,祂们受限于永恒法则,无法伤害升格者本身,但只要能拖住升格者,将升格者身后的世界摧毁也是成功。或者说,摧毁世界是祂们的目的,而升格者不过是障碍物,既然能直接越过障碍物,又何必非要去破坏障碍物呢。
不能轻举妄动,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世界遭到摧残啊。
曲红绡仔细想了想,然后说:“白薇姐姐,其实我觉得,你的调性应该是高于世界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很大程度上,参与了你的升格条件的准备过程,我确信,这一次的升格条件相较于第三天有个十分明显的变化。第三天,世界只有一个生命大陆,但第四天的现在,有两座生命大陆。清天下的规则是完整独立的,浊天下的规则也是完整独立的。因为只有一个规则源,所以不能视作两个世界的重叠,但也一定是大于一个世界的规则的。你的升格是基于整座世界而言,回想一下,第三天你是怎么面对第七使徒的。”
第三天
白薇那时候对抗的每一个使徒都是第一次面对,所以哪有什么顾虑,都是来一个收拾一个,根本不讲究的,就是纯靠个人能力硬拼。
“硬拼拼过的。”白薇说。
曲红绡笑道:“对的嘛,第三天能拼过,升格条件更加优渥的第四天又怎么不能拼过呢?”
“但是,我并不能调动全部调性去对抗,必须要分出一部分拖延第第六使徒。”
何依依一直在静听然后思索,突然,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放开第六使徒。”
“为什么?”
“第六使徒的影响是,湮灭物质和能量。但清浊两座天下现在离湮灭中心还有一定距离,如果迅速解决第七使徒,再来对抗第六使徒,兴许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白薇不是个犹豫的人。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么由着世界的物质和能量被多湮灭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世界的宇宙深空,可是绝大部分的物质和能量都是两座天下的生灵无法直接利用的。
明确了方法后,白薇收回自己所有的调性,全力向第七使徒无常变化之使徒发起冲击。
这一次的对抗过程明显比第八第九两个使徒加起来还要长。
第七使徒的调性是高出后两个使徒一个层次的。如果以世界的调性为界限划分,第十一和第十二是一个层次的调性,可以用巧妙的办法轻松驱逐,第八、九和十是一个层次的调性,需要正面对抗,但祂们的调性低于世界。
第七使徒单独一个层次,与世界同调。
第六使徒,即便三人还没具体讨论,但从其能直接瓦解世界本身而言,已经能够看出来,祂的调性是高于世界的。
而更前面的,还未出现,暂且无法划分。
尽管比较艰难,但白薇还是以她顽强的意志与强大的个人能力经受住了考验,压迫第七使徒,将其驱逐。
连续高强度地进行三场对抗,白薇有些疲惫了,并且精神受到了一定冲击。
第七使徒被驱逐的一瞬间,宇宙星辰重新在轨道上运转,世界万物重新开始无常无数的变化。
相应的,两座天下也恢复如初。
行走的人自然而然迈出下一步,飞行的鸟儿继续扑腾翅膀,落叶继续缓缓飘荡,流失潺潺而过,云海翻涌
他们无从知晓他们曾停留在上一个时刻,继续他们的人生。
就像一场皮影戏,暂停一下,随后又继续演下去。对于皮影戏本身,什么都没改变,改变的不过是观众的观看体验。而对于世界而言,绝大部分都是皮影戏的一部分,而非观众。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好的,未知令人恐惧,无知不会。
接下来,便是这一轮使徒降临的重头戏了。
高于世界调性的第六使徒天理守恒之使徒,如一道深渊,凝视着世界。
其实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特意去思考什么谋略了。因为现在是单对单。
在第三天,白薇都能在于第六使徒的单对单对抗中获得胜利,又何况现在。第三天只有她一人,并且升格条件极度残缺,而现在升格条件在曲红绡和世界意志的共同创造下,是坚实而可靠的。
所以说,升格者白薇与第六使徒单对单的对抗,绝非是什么谋划策略的较量,而是纯粹的调性、能力对撞。
何依依与曲红绡基本没办法再给白薇提供什么帮助,只好在一旁观望。
这是一轮漫长的,短暂时间里无法结束的对抗。
世界的物质与能量在不断地向湮灭中心汇聚。
曲红绡保守计算,如果白薇不能在十年内结束与第六使徒的对抗,那么清天下的北极地区将被湮灭。
天底下的人们,几乎难以知晓,在他们不能理解的地方,正发生着决定世界命运的一场战斗。
“她能成功吗?”
小木屋内,王明问老夫子。
老夫子大概是太老了,有些睁不开眼睛。
“第三天她能成功,第四天也能。”
王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李命貌似对我们有很大的意见。”
“分歧是必然的。”老夫子站起来,半佝偻着要,走到一旁的小鱼池。
鱼池水很清,里面有几尾游鱼。
“水至清则无鱼,可见,这水只是看上去清。”
“表象会迷惑人。”王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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