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找东西的声音停了下来,柏奕站起来,拿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那你告诉我,家里米平时都放哪儿的啊,我怎么看米缸里都是空的。”
柏灵又愣了愣,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叹了一声。
柏奕望着柏灵的表情,黑着脸道,“……你不要告诉我,米也都吃光了。”
柏灵扶着额头,“对……中午那顿饭就是最后的三两米,今天宫里出了这么大事……我把要去买米的事儿全忘了。”
柏奕随手将胳膊上的撸起的袖子放下来,原地蹲下,掩面叹了一声。
柏灵往门边靠了靠,轻声道,“你别急,我去隔壁钟大娘家借一点儿米吧,总不会断炊的。”
才刚要转身,柏灵就看见柏世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子后头,面色带着些许窘迫,“……没米了?”
柏灵点头,“嗯,是。”
“别去找钟大娘借了吧,外头的巷子里都有锦衣卫盯着,这时候和邻里来往,会让他们为难的。”柏世钧说着,伸手去掏腰间的钱袋,仔细捏了捏,只摸出了几个铜板。
柏世钧脸色有点儿难看了,他把铜板全都取出来数了数,又有些为难地看向柏灵,“呃,爹记得,去年年终,太医院应该是给过一次特赏的例银……”
柏灵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但也还是温声道,“爹,去年年终的赏银,已经全都用完了。”
柏世钧一怔,“全都用完了吗?”
厨房里的柏奕冷声道,“今天都三月初五了,您还指着去年的赏银过日子,您的钱真经花。”
“不是,”柏世钧连忙辩解道,“那可是二两白银哪,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也够了啊,怎么就……”
柏灵掰着手指算道,“您再好好想想,一月初的时候,您说书房里书放不下了,就去林家庄找林二伯打了一个书柜,为了防虫,还专门用的橡木;结果月底蓬莱书院又新进了一批《伤寒校注》的古籍,您说那个版本很少见,无论如何都得收一批;还有上个月,您新买的那批澄沁纸、渊明墨——”
柏世钧已经听不下去了,颤抖着问道,“就……就都花光了?”
柏灵点头,“是啊,您上个月的俸禄呢?本来前几天您就该给我了,我看您这些日子辛苦,就没催。”
柏奕看向柏世钧,“钱呢?”
“我……”柏世钧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看女儿,又望望儿子,低声道,“我拿去……买药了。”
柏灵也睁大了眼睛,“一整个月的俸禄都拿去买药了吗?”
“也不全是……”柏世钧的脸涨得通红,“还买了一些肉和菜,还有鸡蛋什么的……”
柏灵越听越摸不着头脑,“那这些肉蛋菜都在哪儿呢?”
柏世钧不好意思去看女儿,就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那……林家庄那儿,不是有个老太太来去年我们院子里看过病么。我上次去找你林伯打书柜的时候,顺道就去老人家那儿看了看。她们家太穷了,除了她就剩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娃娃……药也买不起,我就、我就……”
柏灵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问道,“您就把您二月份的俸禄,全拿给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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