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急着回去干嘛,他一个大男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么?
“他担心?他才不会担心你,你自己来的他都不说陪着你,真是”
“你住的地方冷不冷,我不是说客栈,我是问你和沈穆住的宅子冬天冷不冷,真是的,他假死,你就留在京都做个挂名的公主不好么,一辈子有吃有喝有人照料,偏偏要和他一起,你是想让为娘到死都不能闭眼么?”
“我给你带的东西你拿的走么,不行不行,你今晚还是别回去了,我那一箱子东西你怎么拿,不要?不要怎么行,那都是我留给你的,真是没良心,我省吃俭用,存了金银细软给你,你说不要就不要啦?”
林嬷嬷尾音带了哭腔,是太舍不得云开去跟他受苦了。
“喜欢人家,也不知道喜欢人家什么,人家喜欢你么,他要是喜欢你,你能到现在肚皮都没个动静?就这么跟他一辈子,值得么?”
沈穆进去的时候,云开正跺着脚,许是害羞脸红吧,只是天色太暗,他看不清。
“嬷嬷,我来接云开。”拱手行了个礼,沈穆想替她解围。
“呵,你是在外头听墙角了吧,一提到钱就进来了,打更都没你这么准的。”
这次换沈穆不好意思。
“那些东西太重了,不然就先不拿了吧”
“这是我给我女儿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穆语塞,最后还是云开挑了一部分带着,剩下的都留给了林嬷嬷,说是让她养老用。
一路上她都在跟他道歉,说自己不能陪在母亲身边,她有怨气,并不是针对他。
“没关系,我知道的。”
快到客栈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遇上了恶人,他们刚刚拐进一个小胡同,便有三个大汉冲出来,想要劫财。
只是其中一个在看到云开的时候动了歪心思,搓着手道,“好久没开荤了,今晚真是运气好,财色双收。”
云开吓坏了,躲在沈穆后面。
男人眯起眼睛,未等对方出招,三下五除二就把其中两个打得倒地不起,最后一个人有些害怕,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威胁道,“你别过来,不然刀剑无眼。”
沈穆懒得跟他废话,向前一步,对方便疯狂挥舞起匕首来,毫无章法可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顺势一拧,匕首哐啷就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一下插进了旁边的断壁残垣中,对方要是想拔出来,估计整面墙都会塌。
护着云开回到客栈,沈穆这才发现自己手臂方才被划了一下。
血染湿了衣衫,吓得云开一下就哭起来。
“没关系的,小伤而已。”安慰了她几句便进去换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下楼问了店家,说是去买药了。
沈穆气急,幸而她很快回来了,可他还是劈头盖脸把她数落了一通。
而且拒绝让她帮忙上药。
翌日晨起的时候才发现,云开发烧了。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还是吓着了,又或是被他气的,急火攻心,委屈不已。
“云开,对不起。”沈穆对着迷迷糊糊的她道歉,请了大夫给她医治,可她每日白天退了烧,到了夜里就又昏昏沉沉的,如此往复,直到上元节后的一天才彻底好转。
云开为此大哭了一场,说耽误了他去城楼下见安宁。
“没关系的,我们回去吧。”
一路她都闷闷不乐,好像她才是那个错过了重要约会的人。
云开不与沈穆说话了,和之前不能说话不一样,现在她只在他开口时点头相应,从不主动跟他说些什么。
沈穆觉得很闷,像是一直相伴的人忽然走了一样,剩他一个人困在习惯里没法转圜。
春暖花开的时候,男人买回来一只小羊羔。
“云开,我们去放羊吧。”
摸着那只软绵绵的小羊羔,云开点了点头,带着它到城郊去吃草。
北国的春日,与西凉交汇的边境之地,蓝天低垂,满目流云,小羊和温柔的姑娘一起待在草地上,叫不远处叼着狗尾巴草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
牧云。
沈穆笑了笑,错过了上元节盛大的典仪没有关系,与像星星一样璀璨的人终不能再遇也没有关系,他应该珍惜的,是眼前的一切。
是他从前被困于西凉时最为期许的,平淡人生。
男人走过去,忽然把云开抱起来,抱着她在草地上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直到力竭,两个人都躺倒在草地上。
沈穆大口喘着气,一把揽着云开的肩,另一只手指着天上道,“云开,你看。”
守得云开,见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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