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调处的羁押房很小,不同于它们的审讯室,那才是真正的魔窟,不过那地方董亮今天是参观不到了。
正常手续进去后,整个大房的空间布局一目了然。被铁铸的黑栅栏一块块隔开,就算是简单的牢房了。而姚岗因为身份特殊,并不能关押在这些栅栏子里头。且目前他只算是犯了点“错误”,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与日本间谍有任何瓜葛。所以待遇还算不错,在里面最靠近窗户一隅,房顶的透明瓦照射进来的光线很足,是名副其实的“阳光房”。
党宁柔打开了房门,姚岗却闹起了脾气不肯出来,在里面骂骂咧咧的很凶。党宁柔有些无奈,回头瞅了瞅两人,那意思很明显,她搞不定。
丁奉山清了清喉咙,背着双手进去了,开始对他进行长时间的“政治性疏导”。两人言辞激烈,你来我往,董亮站外面也听不大清在说些啥,于是索性靠在一处铁栅栏旁,抱着双手闭目养神。
“这位长官,最近出任务了?”
声音从背后飘来,董亮身子未动,眼睛却睁开了。
“肚皮上撂壳子了吧?”
再听到这第二句时,董亮的内心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撂壳子”是一句南京本地的土话,意思就是挨枪子了。
董亮瞅了眼斜对面的阳光房,党宁柔和丁奉山还在里面跟姚岗疏导心理,并没有关注这边,于是他才敢慢慢转过身来。
小牢房的地上铺满了枯草,角落里放着一个圆盖大秽桶,在另一边角落,靠墙半躺着个黑脸汉子。头发盖过后耳,蓬头垢面,手脚镣铐锒铛,正斜着眼与自己对视。
董亮抿了下嘴唇,沿着铁栅栏绕到他身后蹲了下来,脸上毫无表情地问:“你是干什么的?我不懂你的意思。”
黑脸汉子后脑勺对着董亮,却连头都没扭一下,言语之间竟有些讥讽:“我问了你一个简单的问题,而你第一句话却没有正面回答我,这属于典型的‘听觉编码’错误。与陌生人交谈,不回答问题,反而询问对方的职业,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你是在逃避。所以你听懂了我的意思,你撒了谎。”
董亮来了精神!他又抬头瞅了眼阳光房,似乎并不打算瞒着,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我腹部有枪伤的?”
那黑脸汉终于扭动了下身子,镣铐被他拖的叮当直响,他一双乌黑的眼睛盯向董亮腹部,淡淡地给出了解释:“很简单,因为两颗扣子。第一,警服竖排九颗扣子你只扣了八颗,唯独小腹处这颗没有系上。第二,我注意了下你的皮带,这种警局统一发放的牛筋带共计十二颗扣眼,每颗扣眼的距离是0.9寸,目测你的腰围大概75厘米左右。这个时间不到饭点,你应该还没吃饭,正常来说以你的腰围应该会扣在第三颗扣眼上,即便你腰间还别了两把手枪,最多也就扣在第四颗上。但现在你扣的却是第六颗。所以通过以上两点我猜测你应该是腹部受了伤,不敢系扣子和勒紧腰带。而且伤势不会太轻,鉴于你有用枪,所以我大胆猜测是枪伤。”
董亮双眉一挑,脸上浮起了笑容。他仔仔细细打量了黑脸汉子一番,警觉地问:“你是军调处的特工?侦讯部的?关进来时间不短了吧?”
“哦,长官怎么看出来的?”
黑脸汉子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往前挪了挪身子。
董亮双手在自己耳朵上比划了一圈儿:“你们搞侦讯的常年带着铁夹子,所以耳廓周围难免会留有夹痕,干得工龄越久夹痕就越深,这点隔音海绵完全抵消不了。另外你的头发已经盖住耳廓了,党国的精英统一标准是发梢触耳为最佳,这个长度估计已经三个月左右没理过发了吧?最后一点,党国内成立专业侦讯监听的部门不多,而经常使用侦讯监听的部门只有两个,一个是党务调查局,一个是军事调查处。这两个部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能关在这个地方,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军事调查处的侦讯科老手!”
“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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